到台湾大学附属医院看病、住院、探病的人很多,就算旧院区也不敷使用,又扩增了新院区,人潮还是那么拥挤。
新院区的面积不小,而且,栋别、楼层、部门也不少,上上下下、四通八达的电梯、通道又多,很容易让人迷路,如果重病病患因检验、手术…等作业,需要来回于院内不同单位时,还必须安排志工帮忙推病床。
不过,农历过年那几天,医院里的这些人潮就会不见,偌大的医院就会显得很冷清。
因为,绝大部分的医师、护士、行政人员都会放假,只留下一部分值班。医院的门诊也会休诊,只有急诊区接受紧急病患。
住院的病人,能出院的都赶在除夕前办出院,回家过年去了,就算是还不能出院的,医师也会在最大的容许范围内,尽可能让他们能够请假回家与家人团聚;探视病人的访客,自然也很少了;台大医院里,就只剩下一些无法离开的重病患者,和陪伴病人的家属、看护。
平常,穿着制服来回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忙碌地帮忙传递数据、协助家属推病床…,到处可见的志工,过年期间,也会很难得看到他们,因为大部分都回家过年了。
春节那几天,整个台大医院,尤其,宽敞、现代化的新院区,就呈现难得一见的清静。
2006年,农历年初一傍晚(大约下午六点),值白天班的医护人员、志工都下班了,医院里的人更是稀少。新院区的一楼大厅,面积本来就大,又挑高几层楼,人少之后,显得格外地空旷、冷清。
这时,有一位花甲老人,孤孤单单、费力地推着一张病床,慢慢地,又很安静地穿过冷冷清清的大厅角落。
病床上躺的是一位二十几岁、病容满面、虚弱无力、强忍着痛苦的年轻人,他是老人的儿子,因为一个星期无法排尿,所以,除夕来台大看急诊,医师就进行外科手术,在年轻人的两颗肾脏上各插上一条导尿管,把积存在体内的尿液,透过导尿管排到两个尿袋,解决无法排尿这个危急。
老人小心翼翼、慢慢地推着病床,尤其在转弯时,他把速度降得很慢很慢,尽可能不让病床上的年轻人受到颠簸,他很小心地注意着挂在病床两边的两条导尿管和两个尿袋,生怕它们被通道边的突出物扯落。
手术解决了“无法排尿”的这个危急,事实上,并未能真正解决年轻人的危机,其实,他是癌症末期的病人,他之所以无法排尿,系因腹内肿瘤已经大到压扁了输尿管和膀胱,以致尿液无法自然排出,更严重的是,癌细胞都已扩散到肝脏、淋巴球…,医生分析(医学名词叫“预后”)年轻人只有半年生命,“末期癌症”才是年轻人的根本大问题。
眼前浮现这对父子这样孤独、凄凉、无助、无望…的画面,内心就有莫名的沉痛与伤感,如果,生命就只是“身体”,如果只有“身体”存活于世,“人”才算存在的话,那么,我实在看不出这对父子还能存在什么希望?
我们每个人迟早都会以不同的方式面对这个问题,如果,生命就只是“身体”,那么,生命本身不就是一个大悲剧吗?
生命真的就仅仅是“身体”吗?生命真的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悲剧吗?如果是的话,那么,我们每天汲汲营营地又在忙些什么呢?这对父子的遭遇,说不定是在提醒我们一些什么深刻的问题…?
本文来自:逍遥右脑记忆 /nlp/386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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