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4月,日本开始实施制定已久的“一号作战”,计划取得对平汉铁路的完全控制,以打通所谓的大陆交通线。此后的8个月中,国民党政府丢弃了河南、湖南、广西、广东、福建、贵州等省的大部或一部,损失兵力六七十万人,丢掉城市一百四十六座,失去空军基地七个、飞机场三十六个,是一场不折不扣的超级大败仗。更为严重的是,此次战役之后,通往重庆的路已向日本人敞开,以至于蒋介石不得不鼓舞士气,宣布他决心留在重庆,“必要时杀身成仁”。
日本之所以这么猖狂,不是因为日军战斗力很强,而是因为国民党军队、政府已堕落到惊人的地步。在整个一号作战期间,国民党军队进行大规模的持续抵抗只有一次,就是悍将薛岳在衡阳的战斗。在个别地区,一些民众甚至帮助日本人打国民党军队。
因此,美国总统罗斯福对国民党政府大为光火,要求蒋介石交出中国战区军队的指挥权,由史迪威接管。老蒋当然是不愿意交的,交了军权,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傀儡,美国就成了事实上的太上皇。当年的8月23日,罗斯福的第四封催促电报送到了蒋介石手上。无奈之下,蒋介石不得不作出一些表面的让步,首先请罗斯福派出一个特使,到重庆协调移交工作,罗斯福便派出了赫尔利。经过讨价还价,9月12日,两人会谈达成以下共识:一、史迪威的职务名称定为“中华民国陆、空军前敌总司令”;二、史迪威亲自指挥中国陆、空军对日作战,但作战计划须经军事委员会审议;三、史迪威对其管辖部队,可依据中华民国法律实施奖惩任免之权。
中华民国陆、空军前敌总司令史迪威就这样成了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当然还是名义上的,因为聪明的蒋介石并没有把实权交给史迪威。罗斯福的愤怒再次升级,但是还没到极点。很快,史迪威就来填柴了。他在给罗斯福的信中说:蒋介石准备抽调缅甸远征军回国,意在坐等美国打败日本的胜利成果。罗斯福忍无可忍,发电给史迪威,要他转交一封电报给蒋介石。罗斯福在电报中,像老子一样命令道:“请立即把指挥权交给史迪威,一刻也不要再犹豫。”发完电报后,罗斯福感叹说:“如果对方是欧洲国家政府的话,恐怕就不需要这样的电报了。”
蒋介石夫妇与罗斯福,丘吉尔
这份电报是9月19日送到蒋介石手上的,当时他正在召开高级军事会议,特使赫尔利特使也在场。得意的史迪威想让翻译当众宣读该电报,以羞辱老蒋。和老蒋私交不错的赫尔利阻止了史迪威,把电报译文交给蒋介石,说:“阁下自己看吧。”蒋介石看了电文后,沉默片刻说:“知道了,立即散会。”等其他人离开后,房里只剩下蒋介石和宋子文,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时年58岁的蒋介石,竞象幼儿一样抱头嚎啕痛哭。罗斯福不顾蒋介石国家元首的身份,用下命令的口吻让蒋介石交出军权,极大损伤了蒋介石的自尊心,以至于到失声痛哭的地步。当天,蒋介石在日记中如此写道:“实为余平生最大之耻辱也。”
第二天,蒋介石对赫尔利说:“中国军民恐不能长此忍受史迪威的侮辱,此殊为中美两国合作之障碍物也。”他把国家的名誉和自己的名誉联系在一起,声称中美合作必须是友好、和善的,绝不能有一丝强制性,绝不容许损害“中国国家与个人的人格”。并向远在华盛顿的罗斯福说出了自己的底线:中国国家与个人之人格,如稍有损丧,则余必不惜任何牺牲,决不能因循迁就,否则即使联盟国作战完全胜利,则虽胜犹败。蒋的强硬,加上赫尔利的从中斡旋,导致罗斯福最后决定让步,调回史迪威,派魏德迈出任蒋介石的参谋长和在华美军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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