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面一段谈话就很能说明问题:我一生写过三篇歌颂斯大林的文章。头两篇都是祝寿的。第一篇是在延安,1939年斯大林60寿辰时写的。第二篇是在莫斯科,1949年他70大寿时的祝词。第三篇是在斯大林去世后写的悼念文章。这三篇文章,老实说,我都不愿意写,但从理智上来说又不能不写,而且不能不那样写。
毛泽东与斯大林 资料图
本文摘自:《党史博览》2014年12期,作者:李景贤,原题为:《毛泽东与斯大林》,为节选。
共和国成立之初,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突然又被卷入一场与美国的残酷战争,困难之大、之多、之重,完全可以想象。上面已提到,斯大林向中国及时地提供大量军援,供志愿军在朝鲜对美军作战用。与此同时,苏方根据斯大林与毛泽东达成的协议,开始执行中国恢复国民经济急需的47个项目,其中包括钢铁、电力、煤炭、有色金属、化工、军工等要害部门。新中国成立后前三年,苏方派出的援建专家多达1100人,还给中国相关部门提供大量图纸,以及其他技术资料。可见,为了使中国国民经济得以恢复,斯大林提供了大量、全面的援助。有一个重要情况在中国官方文件、各种出版物中鲜有提及:斯大林为了援助中国,不惜修改了苏共十九大本已通过的第五个五年计划大纲,其心之诚,由此可见一斑。
对于作为世界革命领袖的斯大林,在他生前以及逝世之初,毛泽东始终是敬重的,在公开场合没有批评、指责过斯大林。相反,热烈赞颂的文字屡见于报端,其中虽难免有溢美之词,但诚挚之情跃然纸上,对斯大林为中国革命所做的好事,毛泽东一直心里有数。
同时,毛泽东对斯大林的心绪是复杂的。从20世纪50年代下半期到60年代上半期的内部讲话、谈话看,毛泽东对斯大林为中国革命所做的错事,一直是耿耿于怀的。他下面一段谈话就很能说明问题:我一生写过三篇歌颂斯大林的文章。头两篇都是祝寿的。第一篇是在延安,1939年斯大林60寿辰时写的。第二篇是在莫斯科,1949年他70大寿时的祝词。第三篇是在斯大林去世后写的悼念文章。这三篇文章,老实说,我都不愿意写,但从理智上来说又不能不写,而且不能不那样写。斯大林去世后,苏联需要我们支持,我们也需要苏联支持,所以写了一篇歌功颂德的悼念文章。这不但是对斯大林个人,而是对苏联党和人民的问题。“不愿意写”,但“从理智上来说又不能不写”,“而且不能不那样写”——这就是毛泽东复杂心绪的真实写照。
毛泽东另一段话说得就更为透彻: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后期的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抗日战争初期的王明右倾机会主义,都是从斯大林那里来的。解放战争时期,先是不准革命,说是如果打内战,中华民族有毁灭的危险。打起仗来,对我们半信半疑。仗打胜了,又怀疑我们是“铁托式”的胜利,1949年、1950年两年对我们的压力很大。
毛泽东在莫斯科一见到斯大林,就说出这样一句带刺儿的话:我是长期受到打击排挤的人,有话无处说……斯大林当即表示:胜利者是不受审判的,不能谴责胜利者,这是一条公理。从这句似乎认错的话中,毛泽东依然嗅出这位苏联强人的某种强权味道。
毛泽东对斯大林的批评、指责,大多发生于斯大林逝世后,在内部谈话、讲话中,在与苏联驻华大使尤金、契尔沃年科交谈时说的。而且有意思的是,大都是针对赫鲁晓夫干涉中国党以及其他党的内部事务、损害中国主权、欲控制中国的图谋说的,以此批判他“旧病(斯大林之‘病’)复发”,颇有“指斯骂赫”的味道。
其实,早在延安时期,毛泽东就当着斯大林密使孙平(俄文名叫弗拉基米罗夫)的面,一再流露出对斯大林的不满情绪。1942年至1945年,斯大林派孙平以塔斯社军事记者身份常驻延安。从他写的《延安日记》看,这位克格勃要员在延安的主要任务有三,即分析、研究三大题目:一、未来十年内,毛泽东在中国大陆完全“驱蒋”的可能性;二、毛泽东其人其事,特别是他与中共最高层其他人的斗争;三、毛泽东日后与美国拉关系的前景与限度。毛泽东曾与斯大林这名密使多次进行长谈、深谈,不止一次地影射斯大林对中国的情况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却对中国共产党的事务指手画脚,甚至横加指责。这种重要情报自然很快就汇报到斯大林那里。斯大林对毛泽东的猜疑甚至不满,与孙平所发的情报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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