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2时许,我正在“营房”———一 个废弃的矿洞里教一排战士们唱歌。突然,“叭叭叭”,洞外传来三声枪响,这是空袭警报的信号。接着,司令部大洞口哨位打来电话:“敌机三架,袭击我大田部 (志愿军司令部的代号)机关驻地!”
此时,指导员邵发亮从洞外冲进来,急匆匆地说:“司令部作战处办公的地方被炸起火!一排长,立即派一个班上去,把文件抢出来!”一排刘排长紧跟着命令:“一班!跟我上!”这时,我在一旁向指导员要求:“请让我代替刘排长上去吧!刘排长患有严重的胃病,他留下来掌握全排,便于处理再出现的新情况。”
指导员采纳了我的意见。我随即带郭班长和11名战士冲出洞口。
天空,寒风凛冽。三架敌机在空中发出震耳欲聋的怪叫,穿梭般地俯冲、轰炸、扫射。离司 令部不远的一座房子被炸塌起火了。那是作战处在洞外临时办公的地方,只见房顶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火势异常炽烈。
我和战士们奋不顾身地冲向起火方向,一 次次冲进房去,抢出一堆堆文件、地图。哨所小小的掩体部很快被文件堆满了。我正琢磨着文件堆不下怎么办时,指导员跑来说:“董教员,情况有变!不要再抢文件了,房子里还有两位同志呢,得迅速把他们找到救出来!”
听到情况有变,我正要冲入火海,指导员又补充一句:“告诉同志们,救人!救人第一!这是101首长(101是当时彭德怀司令员的代号)的指示。”我当时脑子里一闪:没撤出来的同志是谁,竟引起彭司令员的关注?这事非同一般啊!
不管是谁,抢救战友,义不容辞!我转身扑向火海时,迎面跑来郭班长。我又向郭班长大声喊:“房子里有人没撤出来,指导员让咱们先救人!这是101首长的指示,快!”郭班长听罢,当即把手中的一沓文件塞到我怀里,转身冲进火海。
我抱着文件,把视线转向远处司令部的大洞口。彭司令员站在最前面,看上去他神情有些沉重而焦急,看来,情况一定很严重。“抢救,设法抢救!”人人心急如焚,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寻找着。该死的敌机,依然在头顶怪叫,依然在轮番轰炸。
骤然之间,“轰隆隆”一声巨响,这栋房子的一面墙被掀倒了,火、烟、灰尘弥漫了整座房子。“同志们,快,到火堆里去扒!”指导员又出现在大家身边,指挥着:“动作要快,死活也得把人找到!必须找到!”没有时间找工具,大家就赤手空拳顶着火舌扑了上去。眉毛燃着了,睫毛烧光了,身上的衣服也起火了!
“这里有人!”火海中有人喊了一声。我和郭班长循声扑过去,只见一位同志倒在墙角下,全身是火。大家一边扑打他身上的火,一边往外拖。“这里还有一位!”又是一声呼喊。一位战友正在火堆中边拉边扒。
我透过烟雾已经看清楚了,这位伤员被一根带火的房木死死地压在下面。他的身上已经烧焦了, 脸烧煳了,完全看不清楚模样。但大伙儿终于还是把他拖了出来。郭班长立即背起带火的伤员,我和其他战士在一旁搀扶着冲出火海,向大洞口跑去。
卫生队的同志赶来了。大家把伤员平放在地上。彭司令员跨上前来,俯下身察看着伤员。大家发现,彭司令员紧锁双眉,强忍着悲痛。他急忙催促军医:“怎么样?伤势?”
军医忍住眼泪,对彭司令员摇摇头。
“101,都已经……”“抢救!设法抢救”彭总命令着。
军医再次俯下身进行检查,然后无可奈何地对彭司令员说:“呼吸、呼吸早已停止了,救不过来了!”
彭司令员凝视着地上两位烈士的遗体,特别是他注视着那一位身体较长的烈士遗体显得神情异常严峻。
接着,彭司令员向大家说:“警卫团的同志们辛苦了,大家回去吧!”说罢,挥挥手,转向大洞口,脚步沉沉地走去。彭德怀指示烈士的遗体就地掩埋,回到洞里, 躺在地铺上,大家一个个都心事重重。我望着矿石灯幽蓝的亮光,久久沉思着。我正想问郭班长,郭班长却先开口了:“董教员,我有点想法……”郭班长凑到我耳 边轻声问:“你说,牺牲的同志会是谁呢?”
“是谁?”我喃喃着。不一会儿,刘排长进来了,朝大家喊:“各班往这边凑凑,开个紧急会。”
全排集中好以后,由团政治处主任钱正平讲话。他开门见山地说:“向大家讲一件不幸的事。今天下午,敌机轰炸了司令部作战处,我们失去了两名战友。我们为抢救战友,奋不顾身,不少同志都被烧伤了。大家是勇敢的,是尽了最大努力的。101首长指示团长,让他代表自己向同志们表示感谢。他还让团里向大家讲明白,你们抢救的两位同志,一位是作战处的高参谋;另一位是毛岸英参谋。毛参谋是咱们毛主席的儿子。”
"毛参谋是毛主席的儿子?毛主席让自己的儿子到第一线和我们平肩战斗打击美国人..................."我们每个知道毛参谋是主席儿子的时候更增加了对美国鬼子的仇恨,毛主席都能把自己儿子送到战场上浴血杀敌,我们还有什么不能.,钱主任最后说:“101首长指示,烈士的遗体就地掩埋。这个任务仍然交给你们一排来完成。明天一早,找个好地点,挖深些,埋好些!” 第二天,我和郭班长早早起床,爬上司令部大洞的后山,选了一片幽静的地点,汗水淋淋地挖了两个深坑。
晚饭后,一排一班参加抢救的战士,来到大洞口的山脚 下。那里停放着两具棺木,两位烈士的遗体已装殓完毕。正当大伙儿拴抬杠结绳扣准备出发时,敌机在天空投下了一串照明弹,把这一带照得如同白昼。凭借亮光,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就是彭德怀司令员。我走上前向101敬礼。101握着我的手说:“同志们辛苦了!”
“101首长,您还有什么指示?”我问。
“你们团首长都向你们讲清楚了?”
我点点头:“讲清楚了。”
101语重心长地说:“掩埋好以后,一定要做好标记。毛岸英同志的牺牲,我要向主席交代,要向全国人民交代啊!”
我说:“请首长放心。我们会把烈士掩埋好的。”
彭总挥了一下手,用悲怆的目光示意可以出发了。
我们班12名战士,分抬着两具棺木走向山坡。我不时地回头看看。借着照明弹的亮光,我看见彭总正朝着战士们张望,向着远去的棺木凝望。披在他身上的大衣在 寒风中晃动,不住地晃动…… 1951年夏季,随着中朝人民军队的英勇奋战,我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部也从君子里驻地向前推进,到达了珲仓———志愿军入朝后的第三个驻地。
党中央为了密切与朝鲜战场的联系,专门派了一支精锐的通信小分队,配属在志愿军司令部,当时其代号为“八中队”。“八中队”就驻防在离彭德怀司令员指挥部 不远的一个矿洞里。彭德怀在日夜繁忙的指挥工作中,经常深夜到“八中队”,亲自用特设的电台向党中央、毛主席汇报和请示工作。 志愿军司令部的力量在加强,它的警卫部队也在充实。这时,祖国派来了一批又一批新战士补充到前方来了。我所在的五连也同时接纳了一批新战友。他们生龙活 虎、朝气蓬勃,只是在执行重要的警戒任务时,没有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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