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有一位刘姓的牛人,进士出身,才华横溢,蜚声文坛;曾为“赌王”,拥有700万银元财产,相当于当时国家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娶了多房美妾,莺莺燕燕环绕,个个沉鱼落雁,被人称作“刘三国”,即“文可华国,富可敌国,妾可倾国”。他曾代表慈禧太后访日晋见天皇,却暗中与孙中山多次见面,多次为孙中山提供财力支持。孙中山曾密信于他,许诺革命成功后,愿奉他为总统或皇帝(密信见《孙中山全集》)。
这个牛人,名叫刘学询。
对刘学询这个人,人们可能很陌生。但说起他是杭州刘庄(原名水竹居)的主人,知道的人就会多了。昔日刘庄,就是今日的杭州西湖国宾馆,可谓闻名遐迩,坐落在西湖的西面,三面临湖、一面靠山,环境优美,建筑精巧。择此而居,可享春访桃花夏观荷,秋来赏桂冬瞻松之趣,更有竹风一窗,荷风半床的清恬之境。抬眼东望,湖上十里尽收眼底。
杭州西湖国宾馆曾叱咤共和国风云:1954年,新中国第一部宪法草案在此地写成;1972年,《中美联合公报》在这里草签。此外,这里还接待过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国家领导人以及很多国家的元首。
刘学询,1855年出生于广东香山县三乡古鹤村,是孙中山的同乡,其家离孙中山的老家也就十多公里路。24岁时,刘学询考中举人,光绪十二年(1886年),又考中进士,是广东文坛的“四大金刚”之一。中进士后按规定须“归班铨选”,于是他成为候补道台,等待出缺机会才能被安排实职。
在候补的焦灼等待中,刘学询渐渐对仕途失去了兴趣。正好在这一时期,由山西巡抚升任两广总督的张之洞经过调查研究后发现,在广东搞洋务运动,财政资金严重不足,要扩大财源,只有发展博彩业。张之洞是期末官场的开明之士,其思想很解放,总能“开一时风气之先”。
于是张之洞向当时分管全国禁赌工作的兵部尚书彭玉麟提出申请,强烈要求开放广东省的赌博业。彭玉麟也是晚晴著名的改革派,对改革开放事业也甚是热心。他奏请朝廷批准开放其中的一项,即“闱姓”赌博。朝廷当时也很无奈,继续禁赌则广东财政难有新的增长点,于是同意了广东“官督民办”“闱姓”赌博事业。
“闱姓”是一种游戏型赌博,其游戏办法是科举考试前,将每个应试者的姓印在彩票上,定价出售,由购买者填选中榜者的姓,如果猜中即能获胜得大钱。进士出身的刘学询头脑果然灵光,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广州开办了“闱厂”,积极参加政府组织的招投标活动,在第二届闱姓赌博投标中,刘学询终于中标,承包了1890年至1896年的六年闱姓赌博,获利十分可观。
“闱姓”赌博为刘学询带来了巨大的财富。1899年日本友人在上海访问刘学询时,了解到他拥有700万银元财产,相当于当时国家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当时要是有富豪榜,刘学询绝对是独占鳌头。国民党元老冯自由在其《革命逸史》书中这样描述刘学询当时的影响力:“其金钱势力以左右士子之成败,及官吏之进退,典试者莫不仰其鼻息”。
富而思淫欲。大富以后的刘学询娶了多房美妾,并在广州西关荔湾建起了一座“刘园”,骄奢淫逸,纸醉金迷。
刘学询与康有为是老乡,也是死敌。其原因是康有为于1896年和1898年与人两次弹劾两广总督谭钟麟,罪名分别是包庇“巨蠹”刘学询以及与他狼狈为奸。刘学询被罚100万两银子,被迫逃离广东到杭州避风。从此,他恨透了康有为。
而对另一个老乡孙中山,刘学询则资助甚多。1895年,孙中山从日本回国,筹办第一次武装起义。在这段时间,他与一直抱有反清复明政治野心的老乡刘学询认识了。富可敌国的刘学询目空一切,自命为朱元璋、洪秀全,而孙中山不过是徐达或杨秀清。在孙中山后来的多次革命活动中,他多次为其提供财力支持,数目从五千银元到五万银元不等的电汇款项即多达30多个。
在《孙中山全集》中,收录有一封孙中山于1900年惠州起义前夕写给刘学询的信,信中许诺,革命成功后,将让刘学询“主政”,或当总统,或当皇帝。
可惜的是,刘学询并没有接到这封信。随着局势的不断变化,他逐渐退出了政治舞台,他开始退隐西湖,在湖光山色间怡情读书。
早在1898年,刘学询便以每亩200银圆的高价,买下了位于杭州西湖丁家山南面傍湖的36公顷土地。在这里,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在建私家别墅“水竹居”上面,耗时五年才基本建成,建筑面积1369平方米,超过了“宋庄”,成为西湖第一名园。这个极近奢华之能事的“水竹居”,就是后来名扬天下的刘庄。
也算造化弄人,后来刘学询江河日下,经济状况如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1905年,也就是“水竹居”建成的那一年,因债务问题,刘庄被查封。无奈之下,刘学询痛别杭州,移居上海。
1912年,民国政府认定刘学询所欠大清银行的贷款属于公款,便将刘庄拍卖充公,标价是两千万两,却无人问津。刘庄随后便被浙江军政府趁机收归公用。
1916年,浙江督军吕公望曾安排康有为到杭州避暑,住的就是“水竹居”。住了一个月后,康有为在“水竹居”北面丁家山及山脚买下大片土地,与刘庄毗邻,历时四年建造成了一个自己的公馆—一天园(康庄)。
死敌康有为入住“水竹居”,对刘学询内心的伤害之大可想而知。气不打一处来的他,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不动产,终于赎回“水竹居”,隐居于此。几年后,康有为去世,刘学询很是开心。
1935年1月3日,刘学询因病在刘庄去世,终年81岁。
1953年,刘学询的八姨太范媛英(比刘学询小52岁)将刘庄献给了国家。后经改建,刘学询当年的刘庄,成了今日的西湖国宾馆。(刘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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