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的祖父和父亲死于明军之手,在他的“七大恨”就有提及。
但是他没有说,他祖父叫场(明人音译,清人称觉昌安)、父亲塔失(明人音译,清人称塔克世)之前是女真首领王杲的部下,还是姻亲关系(王杲即努尔哈赤外祖父阿古都督),后来被辽东总兵李成梁诱降,当了“带路党”(还是砍亲家、岳父的……),帮明军攻杀王杲。
(万历二年)“时奴儿哈赤年十五六,抱成梁马足请死,成梁怜之,不杀,留帐下卵翼如养子,出入京师,每挟奴儿哈赤与俱。”(姚希孟《建夷授官始末》)
这个“卵翼如养子”到什么时候呢?
康熙朝徐乾学修《叶赫国贝勒家乘》中说:“壬午,十年,秋九月,辛亥朔,太祖如叶赫国,时上脱李成梁难而奔我。”
也就是说到万历十年,努尔哈赤在李成梁手下干了8年,转年,明朝又是一次大征伐,这回李成梁打的是塔失的小舅子,王杲之子阿台,可惜带路党没当好,叫场在寨中被烧死,塔失被明军误杀。
李成梁见努尔哈赤丧祖、丧父,估计考虑到香火情分,就把寨中获得的20道敕书和20匹马给了他,又让他承袭建州左卫都指挥使的世职。
电视剧《太祖秘史》的宣传照,俊男美女云集,马景涛饰演努尔哈赤,10年前还真是挺火的。
马就不说了,敕书是进行朝贡贸易的凭证,没有这个东西,铁器、粮食、布匹是没得买的,这玩意儿非常值钱,与日本遣明贸易“勘合”一样重要。
明嘉靖二年,日本的两家大名使团甚至因为这个东西在宁波大打出手,大内氏拿到了新“勘合”,另一家细川氏拿的是弘治年间的旧货,到港之后,细川氏重金贿赂了市舶司的太监,违规操作,惹恼了大内氏,宴席上一刀砍了细川氏的正使鸾冈瑞佐,一把火烧了宴会厅。
鬼子这还是为了赚钱,建州女真则是为了谋生活命的必需品,李成梁给努尔哈赤这20道敕书真是比亲爹还亲。
在很长一段时期里,李成梁这个“干爹”的支持让努尔哈赤的腰杆子无比之硬,更不用说什么杀父之仇了。万历十九年,叶赫部纳林布禄威胁要讨伐他时,他就曾反唇相讥:
“昔我父被大明误杀,与我敕书三十道(注意:多吹出1半),马三十匹,送还尸首,坐收左都督敕书,续封龙虎将军大敕一道,每年给银八百两,蟒缎十五匹。汝父亦被大明所杀,其尸骸汝得收取否?”(《清太祖武皇帝实录》卷1)
开原马市专供女真人来交易使用的“代币”,永乐四年,明廷正式开办女真马市。当时开设三处,一于开原城南,以待海西女真;一于开原城东;一于广宁,以待朵颜三卫,各去四十里。每月初一日至初五日,十六日至二十二日开两次,入市者持有明朝官府签发的“敕书”,会得到马市官员的“通关优待”,努尔哈赤从李成梁处得来的敕书,就是这个作用。对于生产力极为落后的建州女真而言,铁器、粮食、盐、布匹等等,均需要从明朝进口,说马市是女真部落的生命线也不为过。
说到底,努尔哈赤的“伟业”,倚靠的并不是清代官修史书里面吹嘘的“十三副铠甲起兵”,或者是天命所归,而是其父、祖长年当“带路党”攒下的“人品”,正好被他承受了遗泽,至于说他是李成梁私生子等传闻,无从稽考,咱还是当不存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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