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国无外交。翻开一部中国近代外交史,篇篇屈辱,页页血泪。哪一次对外谈判不是丧权辱国,哪一部条约签署不是割地赔款?每当读到这样的历史记载,每当看到这样的文学作品,凡是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会忍不住内心愤懑、痛心疾首。因此也往往会发出如此感叹:难道晚清、民国这段历史上,就没有出现过一位在洋人强压威逼面前敢于挺起胸脯,干干脆脆说一声“不”的外交官吗?屈指数来,幸好还有几位值得称颂的。尽管他们凤毛麟角、寥若晨星,但他们的光辉却异常清晰耀眼。 清光绪年间的曾纪泽就是其中之一,他在光绪四年(1878年)奉旨到英法两国担任公使。两年后,又被紧急调任为驻俄罗斯公使,开始了他一生最艰巨的使命----对俄谈判收回伊犁,取得了晚清外交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外交胜利。
曾纪泽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对于一般读者来说,这个名字或许比较陌生,但对于熟知近代史的人来说,他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有的学者称他为民族英雄。曾纪泽出身于晚清封建官僚家庭,其父就是赫赫有名的中兴名臣曾国藩。曾纪泽自幼受父严教、家风熏染,苦读诗书,性格坚韧,外柔内刚。成年以后在科场不遂意,即绝意科名,但更加勤勉治学,广泛涉猎。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拘泥于中国传统史学,对近代西方科技知识产生广泛兴趣,在金陵随父期间孜孜不倦请教洋专家,研习英文,以后一直坚持不断,并能交往应酬。父亲去世后,曾纪泽承袭一等勇毅侯。在京期间继续热衷洋务,结交同文馆洋人教员和使馆官员,关注与泰西各国有关政治经济军事等时事。
曾纪泽出使俄国之际,正值国内国际形势复杂多变,中俄之间战与和处于关键时刻,因此他的使命显得异常重要和格外吸引海内外注目。伊犁地区是在1871年(同治十年)中国西北边疆内乱期间被沙皇俄国借口“代守”出兵侵占的,清政府在平定新疆阿古柏匪帮之后,于光绪五年(1879年)派钦差大臣崇厚赴俄交涉收回伊犁。但崇厚在谈判桌上摄于沙俄的淫威,一味退让妥协,擅自在俄签下屈辱的《里瓦几亚条约》,仅收回伊犁孤城,却丧失周边大片国土和国家其它权益。消息传到国内,朝野震惊,举国哗然。曾纪泽临危受命,再赴俄国商改崇约,一开始就面临一系列阻力和困难。
首先,大清朝廷内部有一股承认《里瓦几亚条约》以换取平安无事的“允约”势力。其代表人物就是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他的主要论点是“先允后翻,其曲在我”,认为已经跟人家签署了条约,再要反悔,就没了道理。他还为崇厚丧权辱国辩护,说崇厚割让的领土,“仅伊犁南边两山之间一带空地,塔城以北哈萨克旧地早经占去,并非新占”。他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写信,力主允约,否则“于俄人本意不合,后患实不可思议”。
其次,俄国听说中国拒绝崇约,将崇厚缉拿问罪下狱,颇为恼火。驻中国使馆署理公使凯阳德亲自闯到总署衙门强烈抗议,并扬言要“撤离回国”。实际上俄国人并不仅是口头上表示抗议,而且在军事部署上,也有所动作,在海参崴的太平洋舰队派出舰只穿越日本海,试图进入黄海、渤海,威胁天津和京畿,对中国朝廷施加压力。
在这种情势下,曾纪泽来到俄国圣彼得堡交涉改约,必然受到冷遇。果然,他从遥远的西欧乘坐火车抵达俄京时,没一位俄外交部官员出面迎接。虽然曾纪泽赴俄前做好了应付各种刁难和阻力的思想准备,但实际上他遇到的困难比他料想的要复杂得多,他每向前推进一步,都阻力重重,可谓一波三折。依笔者分析看,曾纪泽与俄长达九个多月的谈判过程,可以大体概括归纳为六个回合。
第一回合:双方首次接触,俄外交官面冷词横,拒人万里之外。曾纪泽提出向俄皇呈递国书,确认身份。
曾纪泽知道,要打开谈判大门,必须先向俄皇呈递国书,使俄国君臣确认自己的钦差大臣和公使身份。但他第一次到俄外部拜会,就遭到尚书格尔斯的冷面。格尔斯绷着脸问道:“不知贵钦差是来常驻,还是特来办事?”这是对曾纪泽的身份故意表示怀疑和不确认,不欢迎。听到曾纪泽明确回答后,格尔斯又质问:“崇钦差来我国近一年,将两国应办事项与本大臣商议妥当,只等两国大皇帝批准,怎么又来商办?而且将崇钦差治罪,与俄国为难?”曾纪泽沉着回答,《里瓦几亚条约》令中国蒙受损失太大因此难允,崇厚被治罪,是因为其越权自行签约,违反了大清法律。为了与俄交好,中国朝廷特别免掉崇厚罪名,再派使臣来俄国交涉。但格尔斯仍坚定而蛮横地说,“现在只等照协议执行,不存在再商议的问题。”曾纪泽反驳:“根据各国通例,凡各国定约,必须经两国朝廷批准方能施行。如谈判所定之约有窒碍难行之处,自然可以再议,这是世界惯例,有何不可?”格尔斯感到面前的对手比崇厚难对付,不能小觑。于是又指责中国四处派兵设防,试图对俄国启衅。曾纪泽说,中国在西北东北未增添一兵一卒,海防设施乃多年前确定,并非针对俄国。俄国不可轻信谣传。曾纪泽还反问格尔斯,俄国扬言派舰队到中国沿海难道是友好之举吗?两人一来一往,可谓针锋相对,虽然格尔斯冷若冰霜,但曾纪泽言语不急不随,柔中有刚,好几次将格尔斯驳得张口结舌。因头次见面,未涉及改议具体内容,曾纪泽最后提出希望尽快向俄皇递交国书,格尔斯勉强答应。第一次接触就这样不欢而散。
但俄国人揪住中国政府仍关押崇厚一事不放,迟迟不确定递交国书具体时间。曾纪泽再次电报奏请朝廷,速将崇厚开恩释放,以堵俄人之口。曾纪泽正焦急等待的时候,朝廷开释崇厚的电报到了。曾纪泽立即通知俄外交部,对方才确定了呈递国书日期。1880年7月17日曾纪泽正式向俄皇亚历山大二世递交了国书,谈判大门终于打开。
第二回合:俄方擅自改变谈判地点,使刚起步的谈判骤然中断。曾纪泽极力转圜,扭转被动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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