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时期,园圃种植业已相当发达,人们开始大量栽培药材作物,以满足药材市场的需求。人们培植药用植物的同时,发现许多药用植物的嫩芽和嫩叶可以当作蔬菜食用,于是不断采摘,用之于饮馔烹调之中,这便是古代史籍中所说的药苗。
在唐代的农田垦植当中,药圃占了一定的比例,凡是耕作之处,总有药用植物的栽培。《白氏长庆集》卷一六曾说当时:“药圃菜园为产业。”足见唐代的药材种植已经形成相当可观的规模。另如杜甫《太平寺泉眼》诗云:“何当宅下流,余润通药圃。”王维《济州过赵叟家宴》诗云:“荷锄修药圃,……中厨馈野蔬。”刘得仁《赠陶山人》诗云:“药圃妻同耨,山田子共耕。”都反映了药圃作业的兴旺势头。就是房前宅后的狭窄隙地,唐人也要种上几畦药材。如姚合《武功县中作三十首》云:“绕舍惟藤架,侵阶是药畦。”姚秸《随州献李侍御二首》云:“端居有地唯载药。”这些广泛栽培的药用植物,为唐人采食药苗提供了巨大的资源。
在唐人心目中,药苗是难得的佳蔬美食,不但滋味可口,更能补益身心。李德裕《忆药苗》诗对此便有亲切的讴颂,其诗云:“溪上药苗齐,丰茸正堪掇。皆能扶我寿,岂止坚肌骨。味掩商山芝,英逾首阳蕨。岂如甘谷士,只得香泉啜。”在唐人的日常饮馔中,药苗与蔬菜并重,都是上好的副食。方干《赠会稽张少府》诗云:“高节何曾似任官,药苗香洁备常餐。”又《送郑台处士归绛岩》诗云:“惯采药苗供野馔,曾书蕉叶寄新题。”卢纶《同柳侍郎题侯钊侍郎新昌里》诗云:“庭莎成野席,阑药是家蔬。”贾岛《斋中》诗云:“已见饱时雨,应丰蔬与药。”白居易《山居》诗云:“朝餐唯药菜,夜伴只纱灯。”郑常《寄邢逸人》诗云:“野饮药苗肥”。贯林《和毛学士舍人早春》诗云:“盘馔药花甘。”上引唐人诸诗人不同角度吟述了药苗在饮食中的显耀位置,无论是山人处士的便餐野饭,还是文人官吏的精良肴馔,都可见到药苗的食踪味影。这说明,药苗作为一种新兴的蔬食品类,已在唐代传统饮食格局中抢占了一席之地。
宋朝人再度扩大了药苗的食用范围,并在日常蔬食中加大了药苗的比例。黄休复《茅亭客话》卷八曾记载当时人们“以药苗为蔬,药粉为馔。”这种现象极为普遍。在山人农家的食谱之中,药苗经常作为主角出场。如陆游《山庖》诗云:“更剪药苗挑野菜,山家不必远庖厨。”又《独至遁庵避暑庵在大竹林中》诗也说:“药苗野蔬山家味。”那些有一定身份的官僚们同样食用药苗,而且更是津津有味,如王禹《寄丰阳喻长官》诗云:“盘餐数药苗香”;陆游《即事》诗亦云:“药苗自采盘蔬美。”可以看出,新鲜清爽的药苗曾经打动过若多人的食欲。
药苗的可食品种很多,如枸杞苗、甘菊苗、由荷、术苗、黄精嫩叶、五加皮、紫苏、香薷、草决明等等,都是可口的蔬食。
唐宋人多栽植枸杞,并把它的苗和叶当作蔬菜。陈子昂在《观玉篇》曾提到人们把枸杞苗叶制作成菜茹,供戌者食用。宋朝文人吃过枸杞苗之后,往往赞不绝口,并为之挥墨赋诗。如赵蕃《食枸杞》诗云:“谁道春风未发生,杞苗试摘已堪羹。莫将口腹为人累,竹瘦殊胜豕腹亨。”朱翌《与刘令食枸杞》诗云:“周党过仲叔,菽水无菜茹。我盘有枸杞,与子同一箸。若比闵县令,已作方丈富。但令齿颊香,差免腥。”枸杞叶略带苦味,食前必须先用沸水焯过,如果烹调得法,吃起来还是清凉爽口的佳蔬。
唐宋人栽植甘菊,当作药材使用,同时也吃其苗叶。也有一些人把甘菊当作饮料使用。唐人姚合《病中辱谏议惠甘菊药苗因以诗赠》就倾述了这种甘菊的饮食妙用,诗云:“萧萧一亩宫,种菊十余丛。采摘和芳露,封题寄病翁。熟宜茶鼎里,餐称石瓯中。香洁将何比,从不味不同。”宋朝人把甘菊烹制成菜羹,视为上好肴馔,如李光《老庖撷园蔬杂以杞菊作羹气味甚珍》诗云:“旋撷园蔬二寸长,牙龈脆响菊苗香。欲招邻龙同来啜,恐被鸡豚越短墙。”其菜羹之香美,见诗已知。在宋人的日常食物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甘菊的身姿,如黄庭坚《戏赠彦深》诗:“充虚解战赖汤饼,以萍齑与甘菊”,是指用甘菊充当面条的配菜;苏轼《春菜》诗:“茵陈甘菊不负渠,鲶缕堆盘纤手抹”,又指把甘菊配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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