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老子是在战乱中来到人世的,而且是在举家逃亡的牛车上。也就是说,老子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了人世的乱象,这对他后来在《道德经》中所阐释的道家学说也许有很大的影响。
他认为,人类过多的社会活动,使人脱离了自然。社会和家庭是人为的事务,道德的善恶标准更是武断的自以为是。换言之,人类的一切努力、奋斗和“有为”都是在造孽,是自作自受。所以,他极力倡导人应该回归自然,返璞归真,应该“无为”,这样人才能与自然和谐。之后的《庄子》与老子学说一脉相承,沿着他的论述轨迹继续向前进了一步,并且更为诗性、神秘,成为了后世的一种美学思想和文人情趣。老子和庄子,可以看作是世界上最早的环保人士,是绿色和平组织在中国古代的萌芽。
对待性事,因为崇拜自然,所以道家最初是轻视社会道德的。也因为崇拜自然,道家崇拜妇女,因为妇女的子宫可以孕育新的生命,女人是母亲,是一种自然力的体现。
不过,老子认为,人应该节制自己的欲望。清心寡欲或无欲才能得道,才是对自然的遵从。自然是无欲的,交合与孕育仅是自然力量而已,所以说性 交并非欲望的延伸。他还说:“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按他所说的观点,美女成群最后只会导致性欲减退。
在老庄的哲学系统中,人的破坏力量以及欲望,被给予了高度的关注。节欲和顺从自然的力量,同时矛盾地并存,并被庄子优美的散文所升华,成为人与自然既抗争又和谐并存的哲学见证。
老子和庄子后来被证明,他们仅仅是道家的最初形态,或曰是道家的“原教旨主义者”。之后的道家只是以老庄为基本教义,继而发展成一种通过修炼和吃丹药达到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纯技术性操作。表面上,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道”,但实际上,通过炼丹的非自然方式,追求长生和体质的改变,正是老庄“无欲”哲学的反面。老庄哲学丰富了哲学文献和美学疆域,后者则对道家房中术和科技发挥了作用。关于服食丹药得道飞升的传说,最美不过嫦娥奔月。嫦娥在人间的丈夫是那位射日的英雄羿。羿从道士那儿得来了丹药,但因为留恋尘世的夫妻生活而迟迟不忍独自吞下,嫦娥偷食了本属于羿的丹药,衣带飘飘地飞往了月球。女人的背叛,男人和女人永恒的孤寂自此被定格了下来。这个故事涉及的应该是人类对爱情的质疑,也是最早反映炼丹的负面后果的事件。
在道士们看来,除了丹药,交媾也是得道成仙的一条途径。这一点在后世的文学作品中有众多描述,他们发明了各种在他们看来有利于攫取能量然后得道成仙的交媾技巧。当然,有的时候,“得道成仙”也成了道士们发泄淫欲的借口。或者说,这些男女既在性上得到了超乎寻常的满足,也“得道成仙”了。
郑穆公有个女儿,叫素娥。一日她梦见有个道士向她传授了房中秘术,名曰“素女采战之法”,并声称,可以此得道成仙。梦醒之后,少女素娥开始了理论联系实际的行动。
她先是勾引表弟,随后怂恿表弟和丫鬟荷花淫乱,而荷花也被她授以了秘术。所以,在这两个深谙秘术的女人的双重攫取下,表弟精尽人亡,她俩却越发美丽动人了。
不久之后,素娥带着荷花嫁给了陈灵公之子,很快,她的丈夫也精尽人亡了。于是素娥和荷花开始与陈国大臣孔宁等淫乱,后来她丈夫的父亲陈灵公也加入了这一淫乱团伙。二十多年过去了,男人们全部衰老无用了,素娥与荷花则仍然美貌如初。
后来楚国伐陈,素娥和荷花被掠到了楚国宫廷,继续淫乱。然后认识了楚国的一个名叫巫臣的大臣。巫臣是一名专擅采补术的道士。他看出素娥主仆与自己是同道中人,便趁战乱带着她们辗转到了秦国。在秦国,他们不仅互相淫乱,而且不断勾引年轻的男女加入。后来被告发,秦王大怒,派兵包围了他们。所有其他参加淫乱的人都被官兵抓获,只有素娥、荷花和巫臣因攫取了足够的元气,炼就了内丹,腾云驾雾而去。
这个故事是明朝人的杜撰,恐怖而色 情,并非史实,不过还是可以看出道家的性实验精神。性作为得道成仙的一条途径被夸张到如此走火入魔的地步,让人深感恐惧。换言之,这已不是简单的采补术,而是性榨取。
与此几乎相反的儒家,其创始人孔子却是老子的学生。传说孔子曾两次向老子执弟子礼问经求教。最后一次,他们决裂了。孔子继续推销他的儒家学说,老子则出关去了。这个故事在鲁迅先生的小说《出关》中有形象的描述。
至于孔子的性观念,在已有文献中并没有详细记录。老子崇拜女性的生殖能力,带有浓厚的母权意识,孔子则要建立一套以“仁”为核心的政治学说,用以规范人伦,因此,儒家是一种适应父权制度的实用学说。浓厚的伦理色彩涂抹了孔子的学说,他广泛地探讨了社会生活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以“仁义礼智信”为其核心,疏理出一套完整严密的道德体系。其中对两性关系的论述,以 “食色性也”为代表。
“食色性也”,当然也能够准确地说明孔子对人欲的一个基本态度,那就是理应表示尊重,作为本能,男女之事无可厚非。在后世,儒家思想正式被确立为统治阶级的纲领, “食色性也”也被另加解释,成为了对伦理道德的危害言论。
为了顺应父权制度的确立,孔子对女人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刻薄的。他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意思是说,只有女人和小人是难以相处和不值得信任的,你如果跟他们接近,他们就傲慢无礼,如果不理会他们,他们又会对你充满怨恨。这句话可以说是孔子最为世人所诟病的言论,包括那些尊崇儒学的人也认为这是圣人说错的唯一的话。
小人是相对于君子而言的,是一种基于善恶的道德判定,把女人一概而论地与小人并列,这种歧视性言论,至今仍然让我们匪夷所思。是父母野合之后产下他违背了他的伦理标准而让孔子感到耻辱吗?或者是,孔子经受过女人的伤害?
猜测也许没什么意义,但正是这个歧视性言论使女人的地位越来越低。在后来儒学被尊为帝国政治思想之后,严酷父权制度下,女人完全退化为只具备生殖功能的家庭动物。她们除了生儿育女,还得服侍公婆,操持家务。她们被剥夺了参加公共事务的权利,被剥夺了受教育的权利,甚至连出门的权利也没有。她们还被视为不洁的,甚至连她们的衣物等生活用品也不能和男人的放在一起。她们的脚步被限制在门户之内,以家务和针线活打发漫长的一生。在性生活方面,她们没有主动权,只能够听凭丈夫的兴趣被“御”或被冷落,即便被冷落或丈夫死去,也必须从一而终、守身如玉。一旦逾越,她们就被指责为不贞、不守妇道,被休回娘家,或者直接被绑上石磨拉去“沉塘”。
女人此后数千年的悲剧,与孔子这句话的“一言九鼎”有莫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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