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朝的皇帝,可以说是“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想过“花天酒地”就过“花天酒地”,想过“纸醉金迷”就过“纸醉金迷”,太小“case”了,但道光偏偏不,他不仅自己节俭过日子,而且发明了“节俭治国”的理论。
正当道光皇帝为自己的“节俭治国”理论沾沾自喜的时候,无情的现实让道光很受伤。道光皇帝节衣缩食苦行僧般的生活,的确给大清朝省下了一些经费,可现实的情况是财政依然入不敷出,而且窟窿越来越大。于是乎,黄爵滋提出了严厉质问:为什么乾隆朝挥金如土而国库充盈,如今日日节俭却民生罕裕,“岂愈奢则愈丰,愈俭则愈啬耶”?不光大臣纳闷,道光也纳闷,是啊,自己辛苦这么多年,却没有积攒下来钱,钱哪儿去了呢?这是一个问题。是啊。银子跑哪儿去了呢?黄爵滋给出了答案:“漏银于外夷也。”是什么意思?就是说,银子都被外国人赚走了。
外国人是怎么赚走银子的呢?鸦片贸易。鸦片?不会吧,不是早就禁止了吗?雍正七年(1729年)就下了一道“私开烟馆引诱良家子弟者,照邪教惑众律,拟绞监候”,然后嘉庆也是禁止。但还是屡禁不止,至于是什么原因,正如马克思说的:中国人在道义上抵制的直接后果是英国人腐蚀中国当局、海关职员和一般官员。浸透了天朝的整个官僚体系和破坏了宗法制度支柱的营私舞弊行为,同鸦片烟箱一起从停泊在黄浦的英国趸船上偷偷运进了天朝。导师就是导师,马克思一语中的,说白了,问题就是有假洋鬼子在代理。
鸦片贸易早就开始了,刚开始影响不大,雍正时期一年也就流入200箱左右,而到了乾隆时期就增加到每年1000箱,嘉庆时增加到每年4000箱,等到道光发现问题严重的时候,已经增加到每年13000箱。13000箱鸦片折合成白银就是3000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啊。
每年外流3000万两白银啊,了不得啊,这么多银子白白流往海外,简直要了道光的亲命,连一个鸡蛋都舍不得吃的道光心疼得要命,这得多少鸡蛋啊。道光向来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想起钱来,哪还顾得上其他!禁烟,一定要禁烟。
其实道光哪里知道,禁烟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还是一个国际问题,是一个大问题——战争。
一想起3000万两银子,道光就心疼得难受,白花花的银子每天都在流走,禁烟刻不容缓。下决定之前,道光帝决定搞一次民意测验,其实就是臣意测验,看看大臣们的意思。于是,道光就把黄爵滋的奏折下发给各省的督抚以及盛京、吉林和黑龙江的将军们。
做了十几年的皇帝,道光对官场的道道也了然于心,他知道,要想获得真实的想法,就是自己先不表态。现在把黄爵滋的折子发给大家看看,大家看一看,说一说,议一议,然后表个态。一看皇上没表态,大家都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信息很快就反馈上来了,结果让道光大跌眼镜。总共收到29份复折,其中21人反对禁烟,8人支持禁烟,21比8,反对派占绝对的优势。
事情并不像道光想象的那样一边倒的支持,道光决定召集朝臣讨论此事。朝臣分成了两派,中饱了鸦片厚利的官员主张弛禁,也就是不禁止,以许乃济为首,叫“弛禁派”;以林则徐、黄爵滋等为代表的反对派,叫“严禁派”。林则徐一针见血地指出,若再听由鸦片泛滥下去,则数十年之后中原再无可御敌之兵,也没有可以充饷之银。
一想到禁烟每年收回3000万两银子和大清朝的江山,道光坚定支持严禁派,于是乎调湖广总督林则徐为两广总督、钦差大臣到广州禁烟,林则徐到广州宣布:“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态度很坚决。
林则徐不是一般人物,在中进士之前,就有过一段和鸦片打交道的经历,因而对整个鸦片链条非常熟悉。1811年,中进士之后,先是入选翰林院编修,随后从地方学政一路做到监察御史、盐运使、按察使、布政使,47岁升任江苏巡抚,五年后再升迁至湖广总督。在湖广总督任职期间,曾在湖北进行过禁烟、戒烟运动,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多年的底层生活经历和多年地方为官经验,林则徐很清楚鸦片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禁了之,在鸦片背后是层层交织的利益链。说白了,鸦片的问题就是利益问题,黑黑的鸦片背后是白花花的银子,那3000万两白银并不是都流入了外国人的腰包,有很多进入了自己人的腰包。
到任之后,林则徐认真做工作,尤其是洋人的工作,虽然鸦片是毒品,但对外国人来说是商品,谁愿意白白交出自己的东西,再怎么说,自己的商品也是拿银子买来的。这一点,林则徐也理解,为了做好工作,林则徐采取了两手方案。一方面强硬要求交出鸦片,另一方面承诺一箱鸦片可以给英商5斤茶叶补偿,洋人眼皮子很活泛,收缴工作进展得很顺利,最终总共收缴鸦片20200箱。
按照每箱5斤茶叶,道光皇帝需要拿出10万余斤茶叶,折合成白银价值800万两白银。一提到800万两白银,道光皇帝立马拉下脸来,又犯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毛病,迟迟犹豫不决,不批准林则徐的请求。林则徐只好和邓廷桢等上奏说:所需茶叶10余万斤,应由臣等捐办,不敢开销。意思就是,这些茶叶钱我们自己筹款解决,绝不占用皇帝你一分钱,道光这才放了心,马上批复:该督等奏请酌赏茶叶之处,照所议办理。
等道光批复林则徐“照所议办理”的时候,英国议会已经决定发兵对清朝一战了。而大清朝呢,除了林则徐、邓廷桢等人外,几乎没有人能想到禁烟还会发生战争,更没有人去为此准备战争了。又能禁烟又不花钱,道光高兴地称赞林则徐他们:卿等忠君爱国皎然于域中化外矣,所办可嘉之至!但是归根结底,道光不是真的禁止鸦片,他在乎的只是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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