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出车
我出生于杭州市郊区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新中国成立前父母先后病故。新中国成立后,我被村里送到部队当了一名铁道兵。因为我出身在贫农家庭,根红苗正,加上我刻苦好学,很快就成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火车司机。
1964年春季,我31岁。一天,我突然被组织上秘密送到了青海省西宁市,然后驾驶机车沿着一条军用铁路线来到200公里外的大戈壁滩。军代表告诉我们说,这里就是青海金银滩基地。我们接到一个出车任务,说要把列车从金银滩牵引到新疆。
当时,军代表反复强调我们不要与外界任何人联系,不得给家里写信,那种神秘严肃的气氛,让我感觉到组织上对我的信任,非常自豪。
我驾驶火车多年,专运、特运列车也拉了数百趟,都没有驾驶这趟列车来得紧张。列车白天停在车站,机车入库检修,到了夜晚再牵引运行。清一色的闷罐车停在车站,解放军战士和便衣保卫人员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列车运行时,铁路桥梁、隧道旁时常会看见解放军或民兵在巡逻。机车头上坐着一名解放军军官和两名全副武装的战士。从车头拉出一根军用电话线通向列车,随时可以向列车指挥部汇报情况。从以上现象推测,此趟列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们牵引的列车先从金银滩驶向西宁,然后转上兰青铁路过黄河到兰州,再折身驶上兰新铁路进入河西走廊,一路向西奔驰。一路上,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心被揪得紧紧的。驾驶机车对我来说并不难,难就难在既要限制行车速度,又要保证准点到达目的地。近2000公里啊,谁能保证在当时既无速度表又无测速仪的情况下,列车速度能始终控制在时速50公里?谁又能保证在起伏连绵的西北高原行车、上下坡道时不产生任何碰撞?为此,我只有凭着多年驾驶机车的经验,靠自测和目测仔细观察速度,每时每刻在心中计算着。
聂帅来访
一天傍晚,我与火车上两名机修工正在库内检修机车,几个军人漫步来到机车前,为首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带微笑的老军人。他笑呵呵地走到我面前说:“司机同志,你辛苦了!”说着便来握我的手。我的双手上沾满了机油,不好意思伸手,便说手上有油。老军人听后更乐了:“有油?有油才是劳动人民的本色嘛。”
老军人一双有力的大手一直握着我,说:“司机同志,这次行动非同一般。你们火车头是先锋……告诉你们,毛主席、党中央将直接指挥我们。我们要争气,要扬眉吐气,要让世界重新认识我们中国。”
老军人说得气壮山河,我听得有滋有味。老军人临走时又说:“此次行动千古难逢,将载入史册。咱们是幸运者,我们一定要坚决完成这项光荣使命!”
第二天,一位领导对我说:“姜士荣同志,昨天聂荣臻元帅和你握了手,你可真是幸运啊!”
那老军人就是聂荣臻元帅?我愣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我的天,老军人就是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聂帅?!这次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要任务呢?我心中嘀咕着,可不敢问,只是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划破黑风的光亮
之前的十几天中,我一直保持精神高度集中,列车运行也很顺利,但当列车开到一个叫黑风峡的地方时,我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天晚上,列车正平稳地行驶着,前方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了一股沙尘暴!顿时,呛人的沙石呼啸着迎面袭来,击打得机车啪啪作响。
黑风峡位于新疆哈密西侧,是国内闻名的百里风区。我当然知道它的厉害,可万万没有想到它在这个时候刮起了“黑风”!我神情紧张,努力集中精力,驾驶着列车在漫天黄沙中艰难行进。
风刮得越来越大,车窗外就是飞沙走石的世界,一直守在机车里的军官也着急了。他抓起电话与列车指挥部联系,问列车能否在黑风口车站停一会儿,以防不测。指挥部在电话中马上作出指示:列车不能停,要正点到达前方指定停车点。要克服一切困难,不得有误。
军令如山。黑风刮得昏天黑地,前方线路黑漆漆一团,机车大灯照射出去勉强能看见十几米。我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可还是捏着一把汗:这么近的距离,若有情况,想采取措施都来不及啊!不管前方有没有人或物体,我都不断地大声高呼着:“前方注意!”手始终紧紧地握住闸把,随时准备刹车。
“有光亮,你看!”解放军军官一声高喊,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前方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模糊的亮光,随着列车的逼近而变得清晰起来。一束亮光,又一束亮光。束束亮光向列车显示出前方畅通无阻的信号。
原来,在铁路边的通信电杆边,每隔15米就有一个人手持通行信号灯在为列车开道。为了不被大风刮倒,那些人都用绳子把自己绑在电杆上,艰难地举着信号灯。每隔一段距离,都会看到三五个人手牵手在铁路边巡查,他们跌倒了又爬起来,不停地向电杆旁的人报告线路情况。
在这上百公里的黑风峡谷里,铁路工人就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来保证列车的安全运行。一股暖流从方向盘传遍我的全身。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回头一看,发现解放军军官和两名战士立在机车一侧,正举手向车外敬军礼。军官和战士神情庄严,泪水却顺着脸颊流淌。
停车,不能有一丝差错
几天后,列车终于行驶到了终点——通往罗布泊的那条200余公里秘密军用铁路线上的一个车站。指挥部电告:前方车站一切准备停当,列车进站时必须一次性对好目标线停车,要尽量减少运动碰撞。指挥部特别指出:列车必须一次性停好,不得二次启车。
这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准确地计算出制动力、制动距离,还要考虑风力造成的误差问题,一点都马虎不得。其中最后拉刹车的那一下关系特别重大,搞不好就会前功尽弃。我也知道,各级领导、部队首长,还有很多人都来到了车站,都在密切注视着即将进站的列车。但是,此刻我已无暇多想,只能在心中默默念叨着,握闸把的手汗津津的,微微颤抖,心里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列车慢慢接近车站,在机车大灯的照射下,我看到了黑压压的人群等候在月台上。列车冲过道岔进了站区。我双目圆瞪,开始撂闸(即刹车)了,刚才还呼啸着的列车渐渐慢了下来,我的心也在一点点抽紧。列车咯吱吱地滑向月台,我仿佛看见了人们的目光审视着机车。我握闸的手一点点地加力,机车的车轮刚滑到停车标志处,我用尽全力将闸把牢牢拉住,随着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列车准确地停在了标志线上。
直到原子弹爆炸成功,领导才告诉我,说当时那趟车拉的就是原子弹。我问领导为什么不早说,他们说也是刚得到的消息。我忽地明白,是啊,如果当时知道拉的是原子弹,还能应对自如吗?
如今,我已经是78岁的老人了,那段甜蜜的往事,依然如同发生在眼前,让我激情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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