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
央视主持人,1968年8月 20日诞生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1989年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新闻系,主持《新闻周刊》、《激动中国》、《新闻1+1》等节目,以其“轻松、快活、富有趣味”的主持作风,深受观众爱好。
1993年,白岩松参加开办《东方时空》,并推出了《东方之子》等栏目。1997年主持了香港回归、三峡大坝截流等节目直播。1999年加入了澳门回归直播、国庆五十周年庆典转播。2003年新闻频道创立,他开始主持《中国周刊》(后更名为《新闻周刊》)。
2000年被授予“中国十大出色青年”,担负2004和2008年两届奥运火把手。在其主持生活中,先后屡次荣获“优良播音员主持”奖,并与2009年荣获“话语主持群星会年度毕生成绩奖”。
2015年6月19日下战书3时许,中心电视台《新闻1+1》栏目官方微博“新闻一加一”发布新闻称, “依据频道播出部署,6月19日-6月26日《新闻1+1》节目暂停播出。”2015年6月20日晚,央视《新闻周刊》官方微博“央视新闻周刊”宣布消息称,6月19日-6月26日央视《新闻1+1》节目暂停播出。
我姓白,所以这本书叫《白说》。实在,不论我姓什么,这本书都该叫《白说》。
一
我没开过微博,也至今未上微信,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互联网上署名“白岩松”的舆论越来越多。曾经有好玩的媒体拿出一些让我验真伪,竟有一半以上与我完全无关。
有人问:如此多的“不真”,为何不打假?我总是立刻想起梁文道在一次饭局上,讲他亲自阅历过的故事—
内舆图书腰封上多有“梁文道推荐”的字眼,终有一天,一本完全不知晓的书也如斯,文道兄忍不下去,拿起电话打向该书出版社:
“我是香港的梁文道……”
“啊,梁先生您好,我们很喜欢您,您有什么事儿吗?”
“你们出的书上有我的推举,可我连这本书都不晓得,如何推荐?”
“梁先生,不好心思,你可能不知道,内地叫梁文道的人很多……”
一个完全出其不意的答复,让梁文道像自己做了错事一样,只记得喃喃说了声“对不起”后就挂了电话,当前再也不敢这样打假。
我怎能断定内地不良多人叫“白岩松”?更何况,完整不是我说的还好办,可有些“语录”头两句是我说的,后多少句才彻底不是,让我本人都看着迟疑。
二
越完全不是我说的,越可能生猛刺激。于是,前些年,本台台长忽然给我打电话:
“小白,那个微博是你发的吗?”
“台长,对不起,不是,而且我从没开过微博……”
“啊,那好那好。”
电话挂了,留下我在那里揣摩:假如这话是我说的,接下来的对话如何进行呢?
又一日,监察室来电话:“××那条微博是你说的吗?××部分来向台里问??”毫无疑难,恰是在该微博中被讥讽的那个部门。
我回话:“不是,我没开过微博。”
又过一些日子,监察室又来电话,内容近似,我终于急了:“不是!麻烦让他们直接报警!”
可警察会接这样的报警吗?
三
二十年前,采访启功先生。
当时,琉璃厂多有署名“启功”的书法作品在卖,二三十块钱一幅。
我逗老爷子:“您常去琉璃厂吗?感觉怎样?”
老爷子门儿清,知道我卖的什么药:“真有写得好的,惋惜,怎么不署自己的名儿啊?”
“怎么断定哪些真是您写的,哪些不是啊?”我问。
启功先生回答:“写得好的不是我的;写得不好的,可能还真是我的!”
老爷子走了有些年了,还真是时常想他,这样智慧又风趣的老先生,未几了。
字画造假,古已有之,老先生回应得美丽。可言论“不真”,从前虽也有,但声势浩大公然传布,却还真是近些年的事儿。如启功先生涯着,不知又会怎样乐呵呵地回应。
四
很多话不是我说的,可我总是要说很多话,由于这是我的职业。
不是我说的话,安到我头上,有麻烦也得替身担着;而真是我说的,常常麻烦也不少。
2008年,不能不与时俱进,台里终于开设新闻评论栏目《新闻1+1》,我成了被拿出来做试验的“小白鼠”,所谓“CCTV第一个新闻评论员”。当时,我预见到前路的崎岖,因而对媒体坦率:得功臣的时代正式开始了!
确实,做主持人风险小,各方点赞的多;而当了评论员,就不是喜鹊而是啄木鸟,今天说东明天说西,你动的都是别人的好处,说的都是让好多人不愉快的话,不得罪人不可能。但当时我豪放:一个不得罪人的新闻人及格吗?
话说大了,道路有多艰巨,自己和身边的人知道。连一位老引导都劝我:别当评论员了,回来做主持人吧!
我知道,这是对我好。但这条路不是我抉择的,总有人要?着水向前走,所谓摸着石头过河……可问题是,这水怎么越来越深?常常连石头都摸不着,而岸,又在哪儿?
在屏幕上,这一说就是七年。不过我也真没想到,我还在说,《新闻1+1》,还在,活着。
五
《新闻1+1》刚开播未几,新闻核心内部刊物采访我,问:“做一个消息评论员,最主要的素质是不是要有思维?”
我回答:“不是。做一个称职的新闻评论员,最重要的是勇气、灵敏和方向感。”我至今信仰它们,并用来束缚自己。
说话,不是每天都有用,但天天都要用你在那儿说。直播,没有什么成型的稿子,只有框架,很多语言和发问总是要随时改变。这就是我的工作。某一年新闻中央内部颁奖,问到我的感触,我答:“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听到这句不太“高大上”甚至显得有些灰色的报答词,年青的共事有些不解。我解释:身在这里,还没走,守土有责;到点儿就撞钟,守时,堪称敬业;更重要的是,还得把日常的工作撞成自己与别人的信奉。这话不灰色,应该从新评估价值了!
守土有责,就是偶然有机会,用新闻的气力让世界变得更好。而更多的时候,得像守夜人一样,尽力让世界不变得更坏。后者,常被人疏忽。
六
我用嘴活着,也做作活在别人嘴里。互联网时代更强化了这种概念,说话的风险显明加大。今天为你点赞,来日对你点杀,落差大到能够发电,你无处可躲。
话说错了,天然在灾难逃;话没错,也有相干的群体带着不满冲你过来。没措施,这个时期,曲解传遍天下,懂得安静无声。即使你的整体节目本是为他们谈话,但其中的一两句话没按他们等待的说,非难照样送上。后面跟过来叱骂的人,大多连节目都没看过,看一两个网上的题目或一两条情感化的微博就开端攻打。
想想也畸形,谎言常常传遍天下,而造谣也时常沉静无声。见多了也就想通了。有时误解扑面而来,是一小部分人要解气,而又有相称大一部门人在围观解闷。可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当你当真说明时,没人细听,所以,解决就总是遥遥无期。
我仍是挑选理解。目前的中国,人群中的对峙与撕裂愈演愈烈,作为一个新闻人,不能加重它,否则成果不堪假想。所以,面对误会甚至有时是歪曲,也总得努力去理解。我很少辩护,起因是:你认为是理性沟通,可常常被当成娱乐新闻,又让大家解一回闷。而这,还真不是我的职能。
可不管怎样,还是要有底线,新闻有本身的法则,我必须去遵照保卫它。另外,几年前我就说过,为说对的话认错、写检查或停播节目,就是我辞职的时候。只不过,到当初,还没碰到这样荒谬的事件。
面对现实说话,你的困扰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而你独一能做出的取舍是:无论风怎么动,树静。
七
理性,是目前中国舆论场上最缺少的货色,有理性,常识就不会缺席,但现在,理性还是奢靡品。也因此,中国舆论场上总是在争斗、掠夺、站队并解气解闷不解决。邓小平说过的“不争辩”与胡锦涛讲话中首次提出的“不折腾”,我极为认同。可想不争论与不折腾,都须要理性到位。
谁也逾越不了阶段,非理性是当下中国的现状,不是谁登高一呼就可以一夜转变。可总要有人率先理性,我以为三局部人必需带头,那就是政府、媒体与常识分子。
政府与公家如果都非理性,很多群体性事件就无法防止,政府必须用公开、透明、民主、协商来率先理性。
知识分子在目前的中国,大多只是“公知”,很公共,却常常不够“知识分子”。其中很多人,与“理性”无奈靠边,而这些人,又怎能列入到知识分子的群落中呢?真正的知识分子,不仅要有当下,更要有义务与远方。
当期待中的理性还不是事实的时候,媒体的理性就非常重要。但做一个感性的媒体人,兴许就更有不过瘾的感到。这边的人感到你守旧,那边的人认为你激进,连你自己都时常觉得抑制得不易。可我们该明白:如果寻求的是过把瘾,之后呢?
八
人到中年,已有权坚持沉默。不得罪人,少引发基本躲不开的争议,悄悄地说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语,做一个遵法的既得利益者,不挺好?
可总觉得哪块儿不太对劲儿。
面对青年学子或大众讲堂,又或者是机关单位,长篇大论的风险当然不小。更何况,这样的沟通,一来我从无稿子,老是信马由缰,自在多了,再加上程度不高,又习惯说说现实,就轻易留下痛处;二来大多带公益性质,没什么回报还风险不小,图什么?
然而缄默,是件更有危险的事儿吧?这个开放的时代,谁的话也不能一言兴邦或一言丧邦,自己的声音不外是万千声音中的一种,盼望能汇入推进与建设的力气中,为别的人生跟咱们的社会,起一点哪怕小小的作用。想想自己的成长,许多顿悟,经常来自坐在台下的凝听,今天有机遇走到台上,也该是对当年台上人说“谢谢”的一种方法。
九
当年胡适在喧闹的时代,把范仲淹的八个字拿来给自己也给青年人:“宁鸣而逝世,不默而生。”很多年后读到它,认同。今天,我们依然不知道未来,可如果不多说说期待中的将来,就更不会知道。思考可能无用,话语也许无知,就当为仍然热血有梦的人敲一两下鼓,拨三两声弦。更何况,说了也白说,但不说,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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