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舟：拿出时光揣摩该不该干当初的事

　　过去这一年，陈一舟和雷军见了好几回——在武大计算机系他们做过半年同窗。兴许，他想复制雷军当年的模式：先做几年投资宽阔眼界，等找到合适的跑道再自己上去跑。

　　如果能穿梭时空，ChinaRen创始人陈一舟遇见人人网CEO陈一舟，他会向后者问些什么？

　　“把你遇到了哪些坑都告知我吧，我保障我不去踩就对了。”陈一舟大笑起来。如果今天的陈一舟遇见ChinaRen开创人陈一舟，会吩咐后者什么？

　　“你就做QQ这样的货色，其余都别做了，做不外腾讯就多买它的股票。”

　　可能是觉得这么说太功利，陈一舟杂色道，“也许会说得更有哲理：别终日干活，天天拿出两个小时来，琢磨琢磨正在干的事情是不是自己该干的。”

　　这些年来，陈一舟无疑踩了不少坑，或者，你也可以说他错过了太多机会。每次他都提前看清了趋势，最后却老是倒在了半路上。做ChinaRen，资金链没跟上，成果不得不卖给搜狐。做诸多网站：DuDu、猫扑、UUme、Donews、56、糯米… …包括了如下概念：下载、社区、游戏、新闻、视频、团购… …大多热烈一阵复归沉静，最后，56卖给了搜狐，糯米卖给了百度。

　　不过，最好的一次机遇陈一舟还是捉住了。2006年，他应用资本上风胜利并购了校内网，并将其与旗下的同类网站改革为中国最大的实名制SNS网站人人网。两年之后，他的公司取得4.3亿美元注资，其中，来自软银的3.84亿美元尤其惹人注视。要知道当年马云只从孙正义那里拿到6000万美元。

　　2011年，人人公司将人人网、人人游戏、糯米网、经纬网等打包，号称将“Facebook（社区）+Zynga（游戏）+Groupon（团购）+LinkedIn（职场社交）”模式集于一身，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当日市值71.2亿美元，在中国互联网公司中仅次于百度、腾讯、新浪，比当时在香港联交所上市的阿里巴巴还当先一位。持股比例为22.8%的陈一舟身家高达16.2亿美元。

　　然而，4年之后，人人并没有成为中国的Facebook。事迹的下滑，使其股价跌到4美元左右。2015年6月，陈一舟和COO刘健向人人公司发出了非束缚性私有化要约，规划以每股4.20美元的价钱收购两人尚未持有的公司股份，实现私有化。

　　陈一舟仿佛又到了琢磨本人该干什么的时候。

　　ChinaRen，就差一口吻

　　陈一舟真正决议以互联网为业是在1998年夏天。

　　那会儿他正在斯坦福大学读MBA。“我还没想过怎么赚钱，还是那个老观点——有一份工作，每年存个几万块钱，把这几万块钱好好管着，到我退休的时候有个保障。我就是这么朦朦胧胧想的。”

　　两个刺激转变了他的主意。

　　一个是他在贝恩征询公司的实习。“干完那个暑假，我决定永远不再干咨询了。我意识到，毕业之后我只能是自己当老板，我怎么可能去服务别人？即使有了一个好想法，你得告诉上级，他还不见得干，很难变成一个可履行的东西，永远看不到结果。这个味道太好受了。”

　　还有一个是股票。

　　去斯坦福前，陈一舟工作过两年，攒了5万美元存款。交完第一学期膏火，剩下一半。他也不担忧第二学期的学费从哪儿来，就把钱投进了股市。一位别的系的同学，原来在中国证券行业做事，对股市很敏感，说你有没有看出来互联网很有意思？它增加异常快，代表未来的方向。

　　彼时，纳斯达克指数已经从1991年4月的500点一路上扬，在1998年7月超过了2000点。

　　举动力超强的陈一舟马上就做了两件事。一是剩下的钱都买了互联网公司的股票。二是搞了一个“中国互联网讨论小组”，号令斯坦福对互联网感兴致的中国学生每周找一个中午，带上午餐，在草坪上坐下，探讨各种跟互联网有关的事。

　　“第一次聚首来了几十个人，第二次十几个，第三次七八个，到第四第五次只剩我们三个了。其别人都没有长性，因为斯坦福吸引人的事太多了。后来到毕业前倒数第二个学期，我们三个就回来了。”“我们三个”是指他和杨宁、周云帆。

　　1999年5月，还没毕业，他们就创立了一家公司，取名沙岭。域名是杨宁想的。他们都感到“China”这个词很牛，周云帆提议叫“iChina”——爱中国，惋惜已经被别人注册了。杨宁就提了个不中不西的名字“ChinaRen”，果然没人注册。

　　商业模式是陈一舟定的。当时雅虎收购了一家为用户供给个人主页服务的网站，叫GeoCities，出了十分大一笔钱。“我说，互联网是互动的，门户没什么互动，互动是将来的趋势，ChinaRen就做社区吧。而后就写了贸易打算书，开端融资。”

　　第一笔钱主要来自于斯坦福的同学，“一大堆人都投了，少的投几千块钱，最多的是两万块钱，凑了10万美金就回来了。别人觉得斯坦福回来的三个人很牛，其实我们那时候挺苦的。出去融资的时候周云帆守摊，我和杨宁在外面跑，酒店住一间房，每次钱差不多快花完了就回硅谷去找几万美金。”

　　陈一舟想从前搜狐挖人。“我谈的第一个人跟我要两万国民币一个月，1999年的时候要两万块钱，我说我招不起。我立刻认为从搜狐挖人就别想了，懂互联网的工程师百里挑一，还不如去清华招学生。”

　　据说，他们跑到清华盘算机系宿舍楼挨个儿敲门，带了一批清华学生出来。用陈一舟的话说，“当时清华计算机系最牛的10个人，咱们搞了8个，每人给8000块钱一个月，起了一大堆名目：网游、图形化聊天室、IM聊天工具、消息… …他们常常在外面接零活，不须要培训，过来就能干活。”ChinaRen知名的校友录就是两个清华学生做出来的，负责做新闻的则是后来担负搜狗公司CEO的王小川。

　　到1999年末、2000年初，互联网在中国已经非常热了。

　　“当时蛮有意思的，市场一片空缺，大家凭豪情做事，不什么特殊清楚的目的，但实在各自做什么事件都是命中注定的。李彦宏学的是搜寻，工作也是搞搜索，回中国来确定就会搞搜索。马云在浙江，不想做生意都不行，服务中小企业是个很轻易想到的主张。马化腾是电信体系出来的，本来就是做通信的，他做QQ是很理顺成章的事情，只是用互联网做通讯罢了。”

　　“我们当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细心地去剖析，在一片童贞地上，什么样的庄稼会长得最好。当时我们刚从商学院出来，知道最时兴的东西，就凭着直觉，以为做互动肯定是对的，看准这个东西一定会起来，至少会时髦一段时间，赶快去做。”

　　技巧职员、市场总监，陈一舟必定会找最好的。问题在于，他的钱找得不够多。“那时候电子商务最性感，8848、当当，离钱近的最性感。我们这种虚构社区没几个人懂，所以给的钱也未几。其实，1999年的时候，中国互联网络信息核心的排名里，我们的流量是全中国第四，无比大了。”

　　第一笔比拟大的投资来自高盛，多少百万美金。“当时高盛是最牛的投资方之一，投了良多中国互联网公司。我们的新闻宣布会是跟硅谷能源、搜房网一起开的。由于高盛同时投资了三家公司。”

　　融到钱之后，ChinaRen做了两三轮广告。“用户破马上来了。我们方案砸完了当前，流量一涨，就去圈更多的钱。”

　　不料还没到播种季节，互联网泡沫就幻灭了。高盛急于退出互联网范畴。“不再给我们钱了，逼着我们赶紧卖，能卖多少是多少。他们跑得太快了，不然的话，光阿里巴巴的回报就很惊人了。”10多年之后，阿里巴巴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时，高盛表演的角色不过是负责承销IPO的6家投行之一。

　　千橡，在并购中前行

　　2000年9月，陈一舟将经营一年半的ChinaRen卖给了刚在美国上市的搜狐，第一次创业夭折。事后，他和张向阳、丁磊在北京的一家酒吧饮酒，“那个时候我成高管（搜狐资深副总裁）了，他们两个是老板。丁磊当时还挺高兴的，他说我们总算是在美国抢到了一笔钱，要不然就死定了。”

　　对想做老板的人，做高管是一种煎熬。只干了半年，陈一舟就分开了搜狐。接收媒体采访时他绝不讳言，“又不是大股东，又做不了主，一天到晚在那里守着，没什么意思。”

　　离开搜狐时，陈一舟已经有了新创业筹划。他跟德州大学的一位老师一起申请了一个光通讯专利，“当时互联网一共就那么点流量，口多食寡。我们就搞了一个流量分级的措施。交钱多的你就可以快点，交钱少的只能慢点，这么一个发现。”

　　做这个项目，也跟他的学科背景有关。在武大读本科时，陈一舟学的是物理学。其间，他曾转到计算机系，跟雷军做过半年的同班同学，后来又转回到物理系。“重要仍是觉得计算机太逝世板，物理学比较机动，这边走不通那边兴许走得通；而计算机的程序，假如少个点、少个逗号就过不去，太呆板了，不合乎我的性情。”

　　转系的进程并不简略，“学校引导说，你瞎搞啊，一个学期里转过去又转回来。当时都是我自己跑的，家里不太支撑。对一个学生来说，忽然要跟学校那么多人打交道是挺大的锤炼，跟谁你都得说好话。”但他却得出一个论断：有的事情，想折腾是能够折腾出来的，即便看上去很不容易。

　　可惜，这次折腾没折腾出什么，光通讯项目没有融到钱。

　　回过火来看，陈一舟觉得自己当时不该离开中国互联网主战场。“可以重来的话就一直待在中国，好好想一想什么商业模式最好。或者在搜狐好好干一阵，帮着老张把公司搞好一点，对人家有一个交代。当时我心高气傲嘛，觉得ChinaRen干得不错呀，没做成功只是福气不好，急着要证实自己。”

　　其实他也没离开多久。2002年，杨宁和周云帆一起创建空中网，陈一舟手里的搜狐股票也开始升值。“我心说一定有事情产生，就回了一趟国，发明大家都在做SP（无线增值服务），SP做得越早，股票涨得越快。我想这是个机会，马上回来搞了个公司。”

　　新公司名为千橡互动，据说源于他在美国达拉斯住所旁的橡树林。陈一舟回想，当时手机上最赚钱的是图片和铃声，他想做一个图铃eBay，让个人发明者做出各种图铃，然后卖给花费者，自己就做一个营销平台。“那段日子过得非常苦，每次公司没钱了就跑到美国去找钱，但基本融不到钱。”陈一舟断断续续卖完了搜狐的股票。“卖了以后买南非公司MIH的股票，当时腾讯还没有上市，但MIH是腾讯的大股东，有腾讯超过三分之一的股票。”这笔投资让陈一舟赚了三倍。“所以我投人人的钱大局部是靠腾讯赚的，这真是个笑话。”

　　不论怎么说，千橡究竟活了下来，而且开始扩大。

　　人人，从大鸟到蜘蛛

　　据说，中国互联网的年青创业者们现在需要面对三个问题：生、死、腾讯。其实，即使陈一舟这样的大佬级人物，也一直面对着同样的问题。最近这几年，陈一舟过得苦楚纠结。从2011年到2015年，人人公司的股价一路下滑，市值由71亿美元缩水到13亿美元，颓势几乎不可扭转。

　　“别看我们公司上市了，其实日子过得挺苦的，有点像原始人类刚从非洲大陆跑出来，生涯的处所都是荒野，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饱。”制作出这片荒原的是腾讯，“微信简直冲击到了所有的社交类产品，人人的日子当然也不好过。微信的主业不是社交，而是通讯，它抢的是三大运营商的地盘。通讯是硬需求，微信把这个需求满意得很好，留住了用户。在这个基本上，捎带着做了一个友人圈，把社交搞起来了。”经由了几年时间，陈一舟才把这件事情琢磨透。

　　这和美国的情形不一样。美国人对即时通讯的需要没有中国人那么高，所以即时通讯利用很难一家独大。PC时代，美国有ICQ，有雅虎通，也有MSN。移动互联时代，从Facebook到Snapchat，美国的社交产品始终在更新。而在中国，PC时期就是QQ一统江湖。挪动互联时代，微信又成了魔鬼终结者。

　　陈一舟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这只小蚂蚱怎么跳出来。要命的是，刚开始还不晓得自己是蚂蚱，认为自己是大鸟，撞上了蜘蛛网肯定能摆脱出来。”

　　现在，他抉择接受事实，“被蜘蛛网缠住了，你会使出各种招，试图挣脱出来。当你发现挣脱不出来时，你就应当自动变种，变成一只小蜘蛛，然后就能从蜘蛛网里头跑出来了。我们做的许多事情，其实都是变种前的挣扎。”

　　阅历过这番挣扎，陈一舟反而坦然了。何必非要跟腾讯死磕。“人人原来的业务在微信边上，那是个黑洞，站它边上你就会被吸进去。那我不站在它边上好了，我转业好了。”

　　他说自己在归零，筹备从新动身。“我没有任何心理累赘。我觉得如果到50岁我还在一直归零的话就有问题了，那阐明我不行啊，我很可能会斟酌废弃。现在还没到时候。”（起源/财经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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