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宋代诗人的《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rǎn)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影,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yóng)望,误多少回、天涯识归舟。争(zhēng)知我,倚阑干处,正恁(nèn)凝愁!
赏析
开头两句写雨后江天,澄澈如洗。一个“对”字,已写出登临极目、望极天边的境界。当时,天气已晚,暮雨潇潇,洒遍江天,千里无垠。其中“雨”字,“洒”字,跟“洗”字,三个上声,循声高诵,定觉素秋清爽,无可比拟。
自“渐霜风”句起,以一个“渐”字,领起四言三句十二字。“渐”字承上句而言,当此清秋复经雨涤,于是时间风物,遂又生一番变更。这样词人用一“渐”字,情态毕备。秋已更深,雨洗暮空,乃觉凉风忽至,其气凄然而遒劲,直令衣单之游子,有不可禁当之势。一“紧”字,又用上声,氛围声韵写尽悲秋之气。再下一“冷”字,上声,层层逼紧。而“凄紧”、“冷落”,又皆双声叠响,存在很强的艺术沾染力气,紧接一句“残照当楼”,境界全出。这一句出色处“当楼”二字,似全宇宙悲秋之气一起袭来。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词意由苍茫悲壮,而转入过细寻思,由仰观而转至俯察,又见处处皆是一片凋零之景象。“红衰翠减”,乃用玉溪人之语,倍觉风骚含蓄。“苒苒”,正与“渐”字相为响应。一“休”字寓有无限的感叹愁恨,接下“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写的是短暂与永恒、转变与不变之间的这种直令千古词人考虑的宇宙人生哲理。“无语”二字乃“无情”之意,此句蕴含悲喜交集的复杂心理。
“不忍”句点明背景是登高临远,云“不忍”,又多一番波折、多一番情致。至此,词以写景为主,情寓景中。但下片妙处于词人擅长推己及人,本是本人登远眺,却偏想故园之闺中人,应也是登楼望远,伫盼游子归来。“误几次”三字更觉灵动。结句篇末点题。“倚阑干”,与“对”,与“当楼”,与“登高临远”,与“望”,与“叹”,与“想”,都相关系、相照映。词中登高远眺之景,皆为“倚闺”时所见;思归之情又是从“凝愁”中生发;而“争知我”三字化实为虚,使思归之苦,怀人之情表白更为崎岖动听。
这首词章法构造细密,写景抒情融为一体,以铺叙见长。词中思乡怀人之意绪,展衍尽致。而白描伎俩,再加艰深的语言,将这庞杂的意绪抒发得清楚如话。这样,的《八声甘州》终成为词史上的丰碑,得以传颂千古。
此词抒写羁旅悲秋,相思愁恨,大概作于游宦江浙时。上片写景。以暮雨、霜风、江流刻画了一幅风雨急骤的秋江雨景:“潇潇”状其雨势之狂猛;“洒江天”状暮雨铺天漫地之浩瀚,洗出一派清新秋景。“霜风凄紧”以下写雨后气象:以关河、夕阳之冷清、残照展示骤雨冲刷后苍莽浩阔、清寂高远的江天境象,内蕴了萧瑟、峻肃的悲秋气韵。而“残照当楼”则暗示出此楼即词人登临之地。“是处”二句写“红衰翠减”的近景细节,词人情思转入深致低回,以“物华休”隐喻青春年华的消失。“长江水”视线转远,景中见情,暗示词人心坎惆怅、悲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成为由景入情的过渡,引发下片抒怀。“不忍登高”乃是对登楼临远的反映,词人便层层揭示“不忍”的起因:一是遥望家乡,触发“归思难收”;二是羁旅萍踪,深感游宦淹留;三是怜悯“佳人凝望”,相思太苦。层层剖述,悠扬深曲,特殊是“想佳人”,揭示出“不忍”之根,更揣想佳人痴望江天,误认归舟的相思苦况;不仅如斯,还转进一层反照本身,哀怜才子怎知我此刻也在倚栏凝望!这篇《八声甘州》,早被苏东坡巨眼识得,说其间佳句“不减唐人高处”。须知这样的赞语,是极高的评估,东坡未曾以此许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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