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挺着大肚子回来了,还没等她到家,这消息就像一阵风刮到了青青爹娘的耳朵里。爹娘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爹使劲地敲了敲烟锅子吼道:“关门!”
青青娘吓得浑身一哆嗦,上前刚要关上门,儿媳妇刘巧就踢开门靠在门框上,嘴角似笑非笑地说:“咱家妹子可丢大人了,这没结婚就弄出个野崽子来,怎么整?”说完她的嘴一撇,双眼一翻,盯着公公婆婆像是盯着阶级敌人。
刘巧这一闹婆婆先乱了方寸,她苦笑了一声说:“这是打那里听的谣言,青青是我生的我知道她是绝不会干那事的。”
刘巧冷冷一笑道:“人都要到大门口了,到时候一看不就知道了。”说着把头拧到了门外,大门外没人,她就扭着跨走到了门外。青草娘跟了出去,踮着脚向着大路方向看去,而此时的她最希望看不见青青的身影。
要说青青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学习还专心,是村里唯一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可这才刚上大二,怎么就大着肚子回来了?她不相信,希望能见到青青问个明白,又希望青青不要真得回来,短短的几分钟她想了许多,包括一会见到了青青老头子的反应,她决不能让他打青青,不管对错青青都是她的孩子。
时间过得很慢,就在她们放弃想回去的时候,路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是青青。”刘巧喊道。
说着青青已经走近了她们,青青娘像是醒不过神儿似的,定定地望着青青。青青低头叫了一声:“娘!”嗓子塞了东西。
低头娘看了看她的肚子,一下子慌了“不……不会……?”
青青低着头,不敢说话。
“哎哟!我说妹子,这是谁的种呀?”
青青的头低得更低了,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于是小声说:“我……”
“这个***,给我滚……”不知道青青的父亲什么时候走了出去了,把门摔得叮当响。青青站在门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可她除了家根本没地方可去,是,是她交友不慎被男朋友强奸了,当时她又惊又怒,狠狠地扇了他一嘴巴,和他彻底分了手,可万万没想到,会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她抱着头呜呜地哭着,真希望父母能看着她可怜把她拉进屋里,可是没有,门就在她面前“咣当!”一声关上了。她顾不上羞,跑过去拍门,可是一直拍到了天黑,门都纹丝未动。
她失望地走了,全然不知道该去那。就这样,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村里,好多街坊邻居对她指指点点,可一等她走近,就都碰关上了门,好像她是猛鬼野兽。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村子,刚走出不远就一个跟头栽倒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灌铅了一样疼痛。床边站着一个相目怕人的男人,他一只眼睛鼓鼓着,像是被人用力踩了一脚的泥塑。看见他青青不由自主的往墙里缩了缩,一脸苍白地问:“你是谁?我怎么在哪里?”
“你晕倒了,我……把你背回来的。”说完男人缩着脖子退了一步,脸冲向窗外,像是怕吓到她。
她突然就哭了,抱着肚子里这个不该有的生命嚎头大哭,男人站在一边没有劝一句,只等她哭完,递给她一条手巾说:“哭吧!哭出来就能好受点。”
她听完到不哭了,抽咽地问:“这是哪?”
“园林农场。”
“你是?”我是看农场的工人。
“我能在这找点活干吗?”
“这难,我们这里不招女人,更何况你这样的。”说着瞄了一眼她的肚子。
青青又流出了眼泪,她知道出了这个屋,她就剩下死了。她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跪在床上说:“大哥求你收留我吧!要不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活活饿死。”
“这……”男人为难地看看一眼她说:“你不怕我吗?说实话这园林牧场的人都撤走了,就留下我一个看林子的,要是你留下,我们孤男寡女,我就怕你受委屈。”
“大哥你怕吗?”
“我怕什么?”男人提高了嗓门。
青青笑了笑,“大哥不怕就收留我吧!我愿意给大哥缝缝补补。”
男人轻咳了一声说:“那你住这屋吧!我收拾一下住里间。”
青青听完这才松了一口气,想想父母如此对自己,泪又涌了出来。
青青住进农场,她的预产期还有两月,她白天帮着男人也就是阿根做些杂活,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别的重活阿根不让她干,晚上她就缝制一些小衣小裤,等着孩子出生备用。
阿根面丑人好,对她极好,从不擅进她的屋,有好吃好喝的都紧着她吃,几天就背着枪上山去,打些野鸡鸭给她改善伙食。
青青感激阿根,可不知道怎么报答他,她曾不止一次的想,嫁给他,正好也给孩子找个爸。可他是在太丑了,丑得让青青心里害怕,她想这事还是再等等,三等两等,她的肚子开始痛了起来,开始只是一阵阵地痛,可是渐渐地就是剧烈地痛,她被痛得死去活来,哭喊的声音,换来了阿根。他手忙脚乱地抱起她就往村里的卫生院跑。到了卫生院不久,青青生了,生了一个女娃,很漂亮,样子像青青。
医生问:“孩子的父亲叫什么名?”青青虚弱地睁开眼睛,看见阿根满脸是汗的站在医生身边,说:“父亲叫王阿根!”
阿根楞了,傻呆呆地望着青青,脸上慢慢地荡起了傻笑,阳光下阿根的脸似乎变得不是那么丑了。
青青的孩子满月之后,俩人去村里登了记,那天天很晴,阿根边走边笑道:“都说我这一辈子会打光混,没想到竟让我捡到了这么漂亮的老婆。”青青心里笑着,嘴上说:“把你美的……你就不怕我那天跑了!”
阿根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他一扭身往回走去。青青不明所以拉着他问:“怎么了?我不过开了一句玩笑。”
阿根沉声道:“如果没想好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勉强你!”
青青被他倔样子气得直跺脚,说:“真是头倔驴,你放心吧!我既然答应嫁给你,就不会再反悔的。”
阿根听完这才重新露出笑容。
青青的女儿起名叫小梅,小梅天生体质弱,又瘦又黄,像一棵旱稻草。阿根的工资大部分给小梅买了药,剩下的小部分根本不够家用。青青也想去打工,阿根说什么也不让,他说:“我就是累死也要养活你们。”
不久阿根发现了一个挣钱的道,他虽然人丑可头脑灵活,谁家电视机收音机有个毛病,他弄几下就好了,给钱他就要,没钱他也不恼,村里的人见他人好,就算没钱也给他些粮食蔬菜来表示谢意。
有时候村里的人跟他提青青说:“这娃不是好女人,当闺女的时候就能跟人家有孩子,现在你瞧瞧她水灵灵白嫩嫩地别在和人跑了。”
阿根不爱听这些,只要有人说这话他转身扭头就走,而且再也不登这家的门。渐渐地这才堵住村民的嘴,可就算这样人们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嘲笑和同情,好像他带着一个巨大的绿帽子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
这一天村里吴村长嘿嘿笑着来了,他的笑让青青心里发毛,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正想说点什么,吴村长噗地吐了口痰,一本正经的说:“你家娃,不能落户。”
“为啥?”
“你说为啥,她亲爹不是阿根。”说着手不规矩地向青青身上摸去。
这一幕正好被推门进来的阿根看见,他急了嚎叫着,抓起了身边的板凳,向吴村长冲了过去,吴村长被吓呆了,青青吓得大喊一声,挡在了吴村长的前面,板凳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血顺着青青的额头流了下来。
阿根傻了,扔了板凳抱起了青青,青青抓住他的手,指着外面虚弱地说:“孩子……孩子……照顾……好……”话没说完眼神渐渐地扩散了。
阿根抱着不动的青青大声地嚎叫着:“为什么你不躲开。”
吴村长悄悄地溜走了,再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警察,警察在屋里只找到了一滩血,阿根和孩子还有青青都不见了,警察搜索了几天,没找到青青的尸体,当然无法定案,这事慢慢地就不了了之了。
阿根就这样失踪了,人们只在茶余饭后偶尔想起他来之外,他几乎被吴村长忘了,可他没有忘了王村长。除夕夜吴村长美滋滋地从一个寡妇家里出来,他就遇见了一个人,这人就像鬼,一个恶鬼,他当时吓得尿了裤子,人整个堆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阿根拿着刀,寒光一闪,他就昏了过去。
第二天,吴村长身子一颤一颤地跑公安局。公安局里冷冷清清,吴村长转了半天,也没找个主事的人,值班的小警察说:“过年了,谁还上班,都放假了,有事过了年再来。”
吴村长只好回去了,回去不久他就中风了,严重得不会说话了,眼睛也呆滞、迟缓,看见刀就尿裤子,看见男人就喊饶命。
阿根看到了吴村长这个下场他走了,他不想要了他的命,他还要留着命照顾小梅,现在小梅越长越像青青了,他像是保护一件珍宝保护着小梅。
二十年以后,小梅长大了结了婚,有了好归宿,阿根驼着背回到了家乡,在深山里他找到了一座孤坟上,他就在孤坟的边上搭了个窝棚住了下来,每天太阳一冒头,他就坐在坟前,一直坐到太阳下山还不肯离去,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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