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爱黎正的,或者因为他看我时那双清澈的眼睛;或者因为每日清晨他会在上完班回来给我带份早点;又或者,他始终不会属于我。
爱上黎正之前,曾爱过另一个男人,当他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用那身绿色的军装刺痛我双眼的同时,我就明白,他是命中注定的。
夏炎曾陪我度过了两年的风风雨雨,这两年的时间,我们相濡以沫,相依为命。我们苦过酸过,才刚刚开始尝到甜的味道的时候,他告诉我:曲艺,我们分手吧!我的父母不同意,而且像我这样的男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呢?你跟我两年,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你。我连养你都养不起,还怎么来娶你?我又有什么资格在父母面前坚持说要你。
夏炎,名如其人的伤害到我,我只是一缕悬挂在屋檐下脆弱的薄冰,怎耐得住他这样高温的煎熬。
这就是夏炎分手的理由,任我哭到喉咙沙哑,虚脱到没有一丝力气下床走动,我在心底浅笑:他是忘了,他把什么都忘了,他忘了我这个从来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为他着想的我。从一开始的一点一滴,他都忘得,干干净净。
很奇怪为什么我和朋友提起和夏炎的恋情的时候,却找不到让人记忆犹新的感动的事,或许这就是生活吧,平淡的生活其实才是最感人的事物。
那天从夏炎的家走出的时候,就给黎正打了电话。
我抽着鼻子说:我迷路了,怎么办?
黎正惊讶地问:你在哪啊?会迷路?丫头,你说话的声音不对啊?你在哭吗?
我的眼泪在不停不停地像条溪水一样在流:是啊,我今天找到夏炎了,找了他一个早上,我找到他的家了,我问了他原因,他说他父母不同意,赶我走。
黎正在那边悠悠地叹了口气:你还是忘不了他啊!
我说:可能是吧!
他问我:你找了一个早上?你吃饭了吗?现在下午三点了!
我说没有呢,我感觉不到饿,我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路,怎么办?我要回家。
傻瓜,问问路旁的人啊。
我告诉他我现在的样子好狼狈,我不想问,我的眼睛是肿的,我的眼泪也在不停的不停的流,我根本止不住,我只想回家……
他像哄个孩子一样教我:先把眼泪擦掉,再找个人问路,快。
我翻了半天包告诉了他:我没带纸巾。
他说:用手擦。
于是我在那个灰尘尘的路中央,蹲在那里,傻傻地,用左手一次一次地替自己试去眼泪。右手还拿着手机。
他问:擦完了吗?
我回答:嗯,可是擦完了又会流出来。
他说那就不停的擦,等到擦完为止,再找个人,把手机给他,我来帮你问路。
那一天我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却找不到一个人,却莫名其妙地又走到了车站,我们连续通了有半个多小时的长途。
当我告诉他我找到回市里的车了,他松了口气:好,不过现在你还是要听我的,回到家先洗把脸,再喝点凉开水补充水份,然后自己去吃点东西,吃完东西去泡个澡,接着什么都不要想回家睡觉,知道了吗?
等他像绕口令似地将这些全都交待完,给我的感觉像是在寒窖里抓到一丝温暖,感觉至少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了我,可是他还没有。
虚弱地回答他我知道了,然后各自挂了手机,坐上了半个小时的车又转了两路公交回到自己家里。
可我仍然没有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只是洗了脸,然后换了衣服,坐在地上,看着墙壁流着眼泪,同事打电话来问我怎么当天约好的去拍照到了时间却不来?我说我不能去了,眼肿了,帮我取消预约吧,改天心情好再去拍。
接着给黎正发短消息,说自己好想睡觉,可是睡不着,现在身边有六颗安宁片,你说吃几粒才好?
他马上回:一粒就足够了,可以让你好好的睡到明天早晨。
我说不行,我已经几个月都没有睡好了,自从夏炎走后我就没有睡好过。
固执地吞下四粒安宁片,八月的酷暑天气,我闷了一身的汗,没有洗澡,从下午四点睡到第二天晚上六点。
醒来的时候,看到有十四个未接电话,和六条没有读的短消息。
有同事的电话,朋友的电话,当然,也有黎正的。
开始适应没有夏炎的生活,可是我一天比一天的恐惧,原来他是我所有安全的所在,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他已经不再属于我,从我将脖子上的那串他送我的唯一一条伊泰莲娜项链硬生生地扯下来丢在那冰冷的地板上时,我就知道,我们从此就像这串链子一样的断了。
其实我很想知道夏炎在我走之后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想他有没有将那串链子捡起好好的保存?
即使知道又如何?那都是过去的事,我现在该面对的是将来。黎正是这样和我说的。
才发现整个世界的颜色都是灰调的。
那本薄薄的日记放在书架上已落满灰尘,每次当我湿着眼睛努力地又想寻回过去的记忆时,我的右手在上面抬起又落下,最终还是没曾打开。
其实很多事情并不是要靠日记去回忆的。
夏炎说过要带我去看海,在那细软的沙滩上要让我彻底地被它的蓝而感动;他说他会一辈子都这样倦着我,他再也找不到我这样好的女人;他甚至说要让我做澳门教堂的新娘……
然而他说的这些没有一样实现过。
生活已经变得简单而又直接,上班和上网,上班是为了自己的物质生活,而上网则是在找一种精神寄托。
最起码,黎正每天都会来陪陪我,聊各种各样的事物,陪我玩各式各样的游戏,只要是我喜欢的,我要求的,他都会陪着我。
那个时候,我可以稍微的感觉到,原来自己也并不是太孤独。
我们每天坚持到夜里两三点,再回家睡觉,第二天清晨七点半又要起床,赶着上班。黎正却比我更辛苦,因为他的工作是在银行里做行警,每天都比一般的银行职员上班早两个小时,他每日六点半就得去单位报到,所以,他每天夜里只能睡上三四个小时。
有时候真的奇怪黎正这样上网怎么受得了?他完全可以不陪我,每天都是任着我想玩什么他就来陪什么,难道他不觉得无聊?
可我每次问他时都会回答: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变熊猫眼嘛!而且白天我可以在车上睡。
我很多时候都在想,他在电脑的那头,是不是已经疲倦的不成样子?那时候,我也会惊起轻轻的心疼。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
有一次,他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丫头,我今天掉了三颗子弹!
一句话,惊得我一怔,然而我并没有表露什么,我只是随他的话题继续问下去:那后来呢?
后来找到啦,不过找得半死。他说。
我的心才有些许平静:在哪里找到的?
他答道:车上啊!
我放心了,和他带似开玩笑地说:笨蛋,你一定是在车上睡着了不小心的。
是啊是啊,夜里太累了,在车上睡着了嘛。他在里发来一个很夸张的咧着嘴的笑脸。
那个时候,我愧疚起来,明明是一个人不开心,却要拉着另一个人来陪葬。我有什么理由?如果他那三颗子弹没有找到的话,后果如何?轻则记过检查,重则下岗处分。
网吧的老板非常奇怪一个看上去这样文静羞涩的女孩居然对上网痴迷到这种地步,而且还不仅仅是聊和看电影,疯狂到任何网络游戏都游刃有余。
然而我还是睡不着,真的是睡不着,一回家,一闭眼,脑子全是夏炎的影子,家里还有他的拖鞋,他用的毛巾,他的牙刷,他的衣物……我只有让自己累得快不行的时候,在黑夜中摸索着回家,然后洗澡休息。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地打电话给黎正,我说:我想和你说说话,我想蹦迪,想喝酒。
他问:有没有想过来B城看我?
我说有,但是你得陪我喝酒。
他说好的,还会陪你蹦迪。
在B城这个陌生的城市和黎正这样面对着面的坐在排挡口吃龙虾,喝啤酒。
八月的夏风,吹得我掉一脸的泪。
我和他诉说我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心,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我,然后用纸巾替我一遍又一遍地擦掉眼泪。
最后两人喝两捆扎啤,黎正居然喝醉,平日的他,可以喝掉半斤白酒再加四五瓶啤酒。
可黎正依然坚持着要背我回酒店,我已有些困意,脱了鞋,应允了他的做法。
如果说夏炎沉着冷静,那么黎正此时给我的却是安全和温暖,我贴着他的背,手圈住他的脖子,任他将我在这深夜里,像背新娘一样的背回住所。
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放肆过了,至少在这两年有夏炎的日子里,我总是循规蹈矩地在家里做着一个可人的女朋友,每日为他做饭洗衣,或者陪他一起上网,所有的事都随着夏炎的喜欢而喜欢。
我甚至不记得夏炎什么时候会在街上拉我的手一起走路,或者是可以让我任由性子在众人面前耍一下无赖,仿佛他天生的就这样刻薄的给予,他似乎根本都不明白,女人在很多时候对温情的渴望多么强烈,可我甚至不要求什么风花雪月的浪漫,不要求他把我放在掌心的宠坏,就连情人节和自己的生日这两天都无法来搏得他一点的纵容。
可我就是爱啊,爱这个固执的一塌糊涂的男人。
当黎正拥我在怀里时,我才觉得我这样的可怜和被感动。
毕竟,黎正是我曾经等过的男人,然而当他两年前说的一句话,我永远的做了自己的决定,而选择了夏炎,酿成现在的悲剧收场。
不知是否酒精的作用,我的身体飘起来,想起六年前那个戴眼睛的黄毛丫头,遇见眼前那个阳光的男孩,是啊!黎正,你在我心里埋藏了六年,搁浅了,还该不该再拿出来?为什么要我和你经历这么多的曲折,如果两年前你没有说那句话,多好。
试问这样的爱情可不可以再继续下去?我已经再找不到继续留在A城的理由,尽管我对这里的一切这样的眷恋和不舍,向老总递了辞职报告,我是真的准备离开了,离开这个与我相度三个春天的A城。
准备着戒网,因为黎正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找我,他打我的手机我不接,打公司电话我挂掉,他只有用这种方法可以联系到我。
疯狂地逛街购物,或是与经销商一起吃饭喝酒唱歌,再去玩牌洗桑拿,倦得我不认识自己的时候,我才招的回那个寂寞的家。
我将自己折磨地憔悴不堪。
学会了抽烟,真正的抽烟,因为当我实在睡不着的时候,这种东西可以让我暂时犯点困,可以睡上一会。
辞职报告很快批下。
想起下个月的十一号正好是妈妈两年的忌日,我可以好好的回老家去看看她。两年了,我只回去过三次。
我可怕地意识到,这个世界上竟没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我无力的活着,如果妈妈还在多好,如果她还在……
终于还是在有一天忍不住去上了网,打开了我们一直玩着的游戏,当发现黎正的人名在我的好友里呈在线颜色的时候,我不自禁地颤抖着接受着他的道谦和愧疚。
女人,在爱的面前如此脆弱和甘愿投降。
我想起曾有一次问黎正:你的理想是什么?
他转溜半天眼睛,咧着嘴伸手捏住我的鼻子,坏笑说:妻妾成群。
我咯咯笑说你找死!
他又问:你的呢?
我也学他转溜半天眼睛,咧着嘴,但是却是捂着自己的鼻子说: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然后他就死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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