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只有开始和结束
时间只有流逝和停滞
生命中
总会有无心的错失
在心里折折磨磨
留在留在时日中不舍的一页
——莫杰,莫非《错失》
黄虹和贺中秋相识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
黄虹的好朋友倩嫁给了贺中秋的朋友傅晓宇。那一天,当黄虹去看望这对新婚夫妇时,贺中秋和傅晓宇正在楼下打羽毛球。黄虹天生喜爱运动,于是兴冲冲地换上了倩的运动装,一路小跑着想下去加入他们的行列。
贺中秋身材颀长,加之一身宝蓝色运动装,更显其俊秀挺拔。他们的羽毛球球打得很好。看到那近乎专业的球技,黄虹倒吸了一口气,顿时为自己刚刚“班门弄斧”的欲望后悔不迭,转身就往回跑。
可是傅晓宇已看见黄虹了,在后面喊住她,“黄虹,过来一起玩玩嘛!”。
黄虹只好收住了脚,硬着头皮走下球场。
傅晓宇把自己的球拍塞给黄虹。黄虹一个劲地解释我不是很会的我不是很会的,贺中秋温和地微笑着不说话,眼神中带着些许鼓励。
贺中秋尽量把每一个球打在利于黄虹接到的点上,对黄虹打飞的球也尽力跑去接上。黄虹有一种和教练打球的感觉。勉强打了一会,黄虹就退下去了。黄虹想贺中秋一定觉得很没劲。黄虹心里羞愧不已。
吃饭的时候,当黄虹和倩兴致勃勃旁若无人地讨论墙上新挂的字画时,傅晓宇忽然抬头看看黄虹,回头对贺中秋说:“你不是还‘名花’无主吗?我把这位姑娘介绍给你如何啊?”
贺中秋微笑地看了黄虹一眼,不出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黄虹顿时住了口,收敛起了笑容,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别看黄虹平时高兴起来好像很活跃很坦然的样子,其实她内心的深处,是那样的纤弱和自卑啊。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孩子,她觉得自己太平凡了,平凡得好像万绿丛中的一点绿。她以为贺中秋的沉默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礼貌和尊重了。
黄虹埋下头快速吃饭,一吃完饭就匆匆告辞了。
几天后,黄虹接到贺中秋的电话。贺中秋邀请黄虹周末一起打羽毛球。
黄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哦”了一声。
贺中秋以为黄虹已经答应了,丢下一句“到时见”很快就收了线。
黄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倩抓来“痛骂”一番,怎么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贺中秋呢?而贺中秋——一定是出于礼貌才不得不约自己一起去打羽毛球的!一定是的!想到这里,黄虹迫不及待地给倩拨了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忽然记起——那天贺中秋和自己聊天时,自己不是和他交换过彼此的名片吗?
黄虹抓过提包,把它上下左右全翻个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张已有点折皱的纸片,上面写着“****贸易公司总经理:贺中秋”。黄虹在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
犹豫再三,黄虹还是赴约去了。她心想:既然有这么好的教练愿意教自己打球,自己何必拒绝呢?不去白不去!
从此以后,每到周末的下午贺中秋都会给黄虹打电话,告诉黄虹打球的时间和地点,邀请她过去一起打球,黄虹也是每约必到。他们一起打球、聊天,有时也一起吃吃饭,活像一对结识多年的老朋友。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半年过去了。在贺中秋的耐心指导下,黄虹的球技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和贺中秋对打,已经不再心惊胆颤,羞愧万分了。
又一天,在那个固定的时间里,黄虹第一次没有等到贺中秋的电话。她开始心慌了。她一直坐在电话机旁,从下午两点等到第二天凌晨三点,她的电话一直没有响过。
夜已经很深了,黄虹依旧靠坐在电话机旁的沙发上。她手里拿着一张名片,那上面很清楚地印着贺中秋的CALL机、电话、和手提号码。每一个号码她都能随口背出,但始终没有勇气伸手去拨动那些号码。
黄虹以为自己可以很潇洒很不在乎。从和贺中秋交往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对自己说迟早会有一天这一切一定会结束的。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只是一只丑小鸭,而不是白雪公主。她不知道丑小鸭也有变成美天鹅的一天。她从来不探究贺中秋对自己的看法,也不分析自己对贺中秋的感觉。她怕受到伤害。她以为自己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很好了,但结果呢?当一切真的要结束了,她能躲得过被伤害吗?
黄虹郁郁寡欢茶饭不思的等待了两个星期,等不到有关贺中秋的一点消息。
黄虹把球拍收了起来,和朋友出去玩了几天。她害怕一个人静静的呆着,她变得不敢面对自己了。
有人说过,时间是治疗一切的心灵创伤的最好的良药。这话说的不错,一年以后,黄虹的心灵创伤也得到了治疗——她已经从那个阴影中走出来了。
一天倩和黄虹聊天的时候,突然说到贺中秋。倩说:“贺中秋已经结婚了。娶了一个富家女,和他挺般配的。”
黄虹勉强的笑着,点了点头。
那天晚上,黄虹关闭了房间所有的门窗,在震耳的DSKO音乐中看又跳又叫。把自己搞得很累很累了以后,和衣睡了过去。她不给自己回忆的时间,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又一年之后,倩乔迁新居,请黄虹参加庆祝晚会。
于是黄虹和贺中秋相遇了。
贺中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那么高贵挺拔,脸上依旧挂着祥和的笑容。见了黄虹,好像什么事情也未曾发生过一样。
黄虹淡淡一笑,走开了。
从倩的新居出来,黄虹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月光朦胧地洒在大地上,空气中洋溢着桂花清香。黄虹抬头看天幕,这时有人在后面叫她。
黄虹回过头去。是贺中秋。
黄虹的心,一刹间涌出万般复杂的感觉。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摆出大方而无所谓的态度。
“嗨。有事吗?”黄虹问贺中秋。
贺中秋看着黄虹,一时无语,失去了那与生俱来的安稳与沉静。过了好一会,方才开口:“我送你吧。”
“谢了,我自己会走。”黄虹转身要走,“再见!”
贺中秋急急跨前拦住黄虹,“我后来……发生了意外!”贺中秋忍不住冲口而出。
黄虹心头一震,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出了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两个多月。”贺中秋说,“所以没再约你打球。”
“我不知道……”黄虹喃喃低语,随即问,“你没事吧?伤在哪里了?”
“我没事。”贺中秋又微笑了。仿佛黄虹的关怀鼓舞了贺中秋,贺中秋已从不安中恢复过来,只是笑容中仍然有点苍凉。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中秋笑容中的苍凉加深了。“我以为,你对我的出现与消失毫不在意。我以为,如果你有一点点在意,你会主动打电话给我的,那么我会告诉你我需要你来照顾。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等了两个多月——”
黄虹怔了一下,不自觉地喃喃低语道,“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
一年以后,黄虹离开了广州。因为当她知道这是一个“错失”以后,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面对贺中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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