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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碧玉簪

编辑: 路逍遥 关键词: 伤感爱情 来源: 记忆方法网

   那天,当我和好友李世龙步行十多里山路到达玉龙水库时,天已快傍晚了。
  六月的天黑得晚,此时的夕阳分外美丽,天空五彩缤纷的云彩映满了整个玉龙水库。
  水库边有一条乱石小道,山上不时有小石子滚落,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玉龙山我俩抑制不住兴奋,一边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滚落的小石子,一边好奇地欣赏着山上的风景。
  终于绕过了最难走的尖嘴岩,我刚想喘口粗气,忽然前面山涧深处传出一句叫骂声:“畜生,真不是东西!”
  我吓了一大跳,颤声问李世龙:“是谁?”。
  “嘘!”李世龙向我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我立刻会意紧随他躲在了一个大石包后面。
  我俩探头一望,只见在山涧深处杂草丛生的灌木丛中,耸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墓,一个山民模样的中年汉子正站在墓碑前查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在他的脚旁倒着一把锄头,坟头有一个大大的新掘开的洞。
  “不好,遇到盗墓贼了。”我低咕了一句,紧贴在大石包上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时,身旁的李世龙也?了我一下小声地说:“这人肯定是盗墓贼,要是发现了我俩,说不定他会杀人灭口。我俩得想个万全之策,报警怕来不及,只能想法智取了。”
  “怕什么,我们两个还怕打不赢他一个?”我一边跟自己打气一边对李世龙说。
  “不行。他是山民,有一身的蛮力,而且身边还有一把锄头,再说盗墓贼都是些亡命徒,我俩手无寸铁是斗不过他的。”
  “那你说怎么办?”我焦急地问。忽然我想起了我的背包里放着一把仿真玩具汽枪,忙掏了出来说:“要不,用这个试试?我们干脆冒充警察打他个措手不及。”
  “不行。”李世龙又一次否定了我的看法,摇了摇头说:“要是他玩命反抗,我们不是会死得很惨。”经李世龙这么一说,我一下没了主意,虽然山涧气温不高但我满头的大汗竟拧得出水来。
  我俩正绞尽脑汁争论不休时,突然一声断喝:“不许动,举起手来!”我和李世龙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只见那中年汉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我们藏身的大山包上,正手举锄头居高临下的怒视着我俩。
  见我俩惊愕的样了,中年汉子又厉声问道:“干啥子的?是不是盗墓贼?”
  “什么?我俩是盗墓贼?你不会搞错吧?”我壮着胆子反问,并大声地喊道:“你才是盗墓贼,我们是警察正准备捉你呢!放下武器,举起手来。”我扬了扬手中的玩具枪,退后一步用枪指着中年汉子。
  “别拿玩具枪吓唬人。你们是警察,一看就是上山玩耍的学生!看你们背着包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骗得了谁?”中年汉子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锄头。
  我和李世龙总算松了一口气,原来中年汉子是当地守水库的山民,他到山涧排水时,发现此处的墓被人盗了,正犯疑惑时就听到了我俩的说话声。
  大家的消除了误会,一起走到了墓前。我发现墓碑上刻着“爱女陈小雅之墓”几个大字,便好奇地问中年汉子:“你刚才在骂谁,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我在骂缺德的盗墓贼!你们看这个?”中年汉子说着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支簪子,“我刚才在泥土中捡到的,不晓得值钱不?”说完把簪子递给了我。
  我仔细一看这是一支做工精致、通体透绿、内泛血色的碧玉簪,上面雕刻着“陈小雅”三个篆文小字。
  “我想陈小雅一定是簪子的主人,也是这墓中之人。她一定又年轻又漂亮,你看她死时才21岁。”李世龙指了指墓碑上“1929-1950”几个小字调侃着对我说。
  看着这支碧玉簪,我忽然感觉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在拨动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我有了一种想拥有它的冲动。于是我对中年汉子说:“我出200块钱,你把它卖给我吧!”中年汉子却丝毫没犹豫就答应了我的要求,等钱物两清后中年汉子却拉着我的手嘱咐:“死人的东西晦气,不要带在身边,回去后把它卖了吧。你们最好走快一点,天黑之前赶到玉龙山脚,那儿有人家好住宿。”我一边道谢,一边和李世龙加快脚步向玉龙山赶去。
  当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消退时,我俩已来到玉龙山脚。前面不远处散居着几户人家,安静的小山村零星地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光,一条弯曲的山间小路呈现在我俩面前。我俩十分激动,兴奋地踏上了这条小路向最近的人家跑去。
  但这条小路似乎很长,跑了大半天也没有到达一户人家。“是不是迷路了,顶多几百米的距离,怎么现在还没有到?”我有些生气了,一下站住转过身子问李世龙。
  不想这一转身却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李世龙不见了。我大喊:“李世龙,你给我出来,刚才我明明听到你的脚步声的。想吓我,没门。”但山谷回音无人应,我又拨打他的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该死!”我骂了一句,心想:“不管你了,先找到住家再说。”
  我正焦急时,忽然从路旁闪出一个身穿花布套裙的年轻女子急却地对我说:“玉成,找不到我家了吧,跟我走吧。”
  碰到了山里人,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平静了下来。但我奇怪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不错,我名叫张玉成,但一个佰生女子不叫我全名未免显得太亲热了吧。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唐突,忙改口说:“姑娘,请问你们这儿谁家可以提供住宿?”
  “瞎说,我是小雅,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玉成,快跟我走吧。”女子对我微微一笑,那笑容竟生出无限的妩媚,让我感觉浑身舒畅。
  也许是李世龙这小子早到了,只告诉人家姑娘我叫玉成,想戏弄我一下而已。我这么一想就释然了,便说:“好吧,谢谢小雅姑娘这么晚了还来接我。”说完便跟在小雅后面朝她家走去。
  在小雅的带领下我很快就来到了她家的门前。这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门口长着几株芭蕉树,在静谧的月光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小雅推开院门把我让进屋里,点上了一支蜡烛。“你怎么不开电灯,停电了吗?你家里人呢?”我仔细地打量着她问,发现烛光下的她竟是一个绝色女子:肤色细腻白嫩、粉面含羞、身材娇媚苗条。
  “我喜欢点蜡烛。玉成,爸妈都去舅舅家了,难道你不想我俩单独呆在一起吗?”小雅有些生气地问我。
  虽然她生起气来是那么好看,但又累又饿的我已无心和她开玩笑:“小雅,对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玉成,我叫张玉成。我的朋友李世龙在哪里?”
  “还说你不是玉成,你还留着我俩的定情信物碧玉簪呢?”小雅说着,突然一把抓过我放在桌子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碧玉簪反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这,这……”我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这明明是死者陈小雅的,怎么会是她的呢?”
  “哈哈,哈……”这时小雅忽然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只听她一字一顿地说:“告诉你,我就是陈小雅,你就是彭玉成,我的玉成。”
  “你就是彭玉成,我的玉成……”这句话就象有回声一样反复充斥着我的耳鼓,我的意识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第二天,当太阳出来时我还懒懒的躺在床上,小雅走了进来高兴地说:“玉成,快起来,爸妈已做好饭菜了,等你吃呢?”
  “好的。”我应了一声,快步来到饭桌前,见小雅父母正笑容满面地站在桌前等我。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想着心事:明天我将返回省上,暂时离开我心爱的未婚妻小雅,争取玉龙山的早日解放。但我该怎么跟她说呢?虽然小雅是我中学时的同学,但她并不知道我干的革命工作,她只知道我是一个山村小学教师。
  “小雅,我,我明天要到省上去一趟,大概要一个多月。”我试探着说。
  正在吃饭的小雅听了我说的话,忽然伤心地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她才哽咽着说:“玉成,下周我们就要结婚了,难道你就不能等一等?我……”
  “不能。”我打断了她的话说:“现在情况紧急,我必须走。你应该坚强些,我走了后,你最好少出门,现在山上尽是土匪。”
  小雅见我主意已决,便不再反对,只是拉着我的手从她的头上取下一支碧玉簪交给我说:“玉成,你把她带在身上,就好象我在你身边一样。”
  我爱惜地抚摸着这支刻有“陈小雅”三个篆文小字的碧玉簪,感慨万千,这可是我和小雅三年多来的爱情见证啊,当年我花掉了大半年的薪水共5个大洋才买来的。我想了想对小雅说:“小雅,还是你带着吧,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说着,我把碧玉簪插在了小雅的头上。
  当小雅送我走出玉龙山口时,我回头望着依依不舍的小雅,头上插着碧玉簪是那么的可爱。但我仍豪不犹豫地向她挥了挥手,然后毅然决然大踏步向山外走去。
  我到达省城后,情况并不是我预想的那么顺利。等我第二年带着部队进山剿匪时,小雅的父母告诉我小雅一个月前被土匪捉上山去了,他们知道了我是她的未婚夫,要拿她当人质和我谈条件。我气愤不已,恨不得马上带兵上山剿灭了这股土匪。但山高林密,几次交锋下来,双方伤亡惨重,我带的小分队就牺牲了五位弟兄,而我们连土匪头子王老狼的影子也没见到。我急火攻心病倒了,战斗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三天后,我病刚好,侦察员小王就报告我说发现了一条直达土匪山寨的秘密通道。我听了异常兴奋,马上带人沿秘密通道直奔王老狼的老巢。我们经过一阵激烈的枪战和浴血冲杀,终于让众多土匪作鸟兽散,纷纷缴械投降,然而还是不见王老狼。
  我发誓一定要捉住此人,于是不顾一切独自冲进了王老狼的“结义堂”。
  我刚一进去,王老狼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只见他左手用枪抵着小雅的后背,右手用枪指着我咆哮道:“彭玉成,快放我走,否则我让你老婆和我陪葬。”
  “你快把小雅放了,我饶你不死。”我真恨不得一梭子弹结果了他的性命,但小雅被他挟持在手上,我只得放弃了这种想法。
  “我数到三声,你不把枪放下我就杀了她。一、二……”王老狼说着开始数数。我只得照办,然而当我刚把枪一放下,王老狼抬手就朝我腿上开了一枪,我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上。
  “啊!”小雅发出了一声尖叫,其他士兵听到枪响后纷纷跑了进来团团围住了王老狼。
  双方僵持着,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静得吓人,大家脑子里都在飞快地想着应对的办法。
  突然,王老狼又抬手一枪打倒了我身后的一名士兵,狂怒地喊:“彭玉成,快叫你的人闪开让我走。”
  我疯狂地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对准王老狼,但一直没有扣动板机。我的心在滴血,一边是亲如兄弟受伤的士兵,一边是心爱的人儿小雅,我该如何决策,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玉成,为了玉龙山的早日解放,不要管我,你们开枪吧!”突然,小雅大声叫道。就在我一眨眼之间,小雅出人意料地快速拔下了她头上的簪子,重重地剌进了自己的太阳穴。
  “小雅……”我大喊着向王老狼扣动了冲锋枪的板机,顿时响起了无数的枪声。
  当枪声停止时,小雅已经永远睡着了。我轻轻地从小雅的太阳穴里拔出了那支带血的簪子,喃喃道:“小雅,这是我送给你的碧玉簪,我把它给你插上好吗?”然后,我痛苦地把碧玉簪轻轻地插在了她的头上……
  “张玉成,快醒醒,大家正等你起来去玉龙山。”正在睡梦中的我忽然被李世龙叫醒,我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此时的我正躺在距玉龙山二十里外龙门乡宾馆的床上。
  我起床来到镜子前,看见我脸上还挂着明显的泪痕。我苦笑了一下,心想我竟为一个梦荒唐地流了眼泪。
  这次我们去玉龙山的一共有五人,不是步行而是坐车上的山。不到三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了玉龙山脚下。
  此时正是上午十点多钟,太阳火辣辣的照在头顶,但我却活见鬼了,梦中所见的小山村竟然清晰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更为可怕的是,就在不远处几株芭蕉树掩盖下的院门口站着一个身穿连衣裙笑靥如花的女子,象极了陈小雅。
  “妈呀,有鬼!”我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我刚跑出去几十步远,就被李世龙追上来给了我一巴掌,骂道:“跑什么跑,大白天的见鬼了。”
  我一下清醒过来,麻着胆子走到身穿连衣裙笑靥如花的女子跟前问道:“请问,你是陈小雅吗?”
  “我,我不是。我叫陈诗艺,陈小雅是我姑姑的名字。但她早已去世了,你怎么会认识她的?”陈诗艺反问我。
  我不想回答她,只是着急地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姑爷叫彭玉成?你姑姑的坟是不是葬在山涧深处?”
  陈诗艺听得一脸惊诧,呆了半天才回答我:“是的,我有一个姑爷叫彭玉成,但他在抗美援朝中就牺牲了。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我奶奶生前只对我们自家人提起过。”
  此时,我总算明白了,连忙向他们讲述了我梦中所见的一切。大家听得将信将疑,但还是一致决定到陈小雅的墓前看看。
  当我们来到陈小雅的墓前时,发现陈小雅的墓果真被人盗了。这时,我仿佛如有神助,一眼就发现了躺在土里的碧玉簪。我忙弯腰拾起来,“陈小雅”三个篆文小字立即映入了我的眼帘。
  此时的碧玉簪隐约泛着一丝血色,这血色越来越浓,陈小雅壮烈牺牲的画面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然而,只那么一瞬间,一股咸咸的泪水就模糊了我的双眼,让我再也分不清自己是张玉成还是彭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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