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工头还不放过他,为了试探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把他拉到厕所里,让他吃大便,结果,他一口一口地把大便吃了下去,这样才逃过了下煤矿做苦工的厄运。
本文摘自:《广州日报》2015年8月19日A7版,作者:黄丹彤,原题为:《14岁被掳北海道挖煤广医教授口述魔窟亲历》
1944年8月的一天,14岁读初中一年级的男生凤仪萍在上海大街上行走时,竟然被侵华日军强掳上卡车,押送上船运到日本北海道栗山角田煤矿当矿工,直到1945年日本投降才由美国大兵从地狱里将他解救出来,与他同样遭遇的同船受害者共有300人,只有200人活着回来。
71年后再回首自己那段地狱亲历,凤仪萍还是禁不住老泪纵横。
文、图/广州日报记者黄丹彤
凤仪萍,曾用名凤永刚,1930年12月生于上海,1944年8月——1945年10月被抓到日本北海道夕张县栗山町角田炭矿;抗战胜利后,他有幸活着回到祖国,继续求学,1949年考入江苏医学院,并成长为一名医学教授。现为广州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退休教授,是当年日本强掳的中国劳工中走出的唯一一位医学专家。
1944年8月的一天,那时候我刚念完初一,由于父亲无法继续维持我的学业,我一个人从上海浦东横沔家里出来,想到复旦大学的两位老师那里探讨生存的出路。途中我的“良民证”和路费被搜身伪军抢走了。
路经四川路桥一个日本兵岗亭时,我和现场几个同样拿不出“良民证”的同胞被强推上一辆大卡车运到上海虹口日军集中营关押。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夜里,我们被推进一艘满载着铁矿石的货轮的黑暗的底舱。
第二天一早,有人从舷梯爬了上去,才发现周围已经是汪洋大海,大家跪下来抱头大哭。
这一路上,有两个上海同胞准备跳海逃跑遭到毒打,其中一个在现场被活活打死,抛尸大海。还有一位名叫徐正万的上海劳工,自从被押解到货轮上,他就不吃不喝,两眼直淌泪。到日本时,瘦得仅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他在日本门司港口检疫所咽下最后一口气。
在门司海港,下船之后我们马上被赶到两个装满来苏水的大水泥池子里面,大家脱光衣服在里面泡了三四个小时。后来,我们辗转被送到达角田煤矿。
在这里,我们每天吃的是土豆、萝卜汤和汤中几粒米。因为中国劳工不能洗澡,浑身上下有虱子,所以日本工头叫中国劳工“支那虫”“南京虫”。
煤矿工作中,最艰苦最危险的当数井下作业。采煤通常是要先打炮眼,前面一个人跪在那里,后边的人拿着风钻抵在前面人的肩膀上,“哒哒哒”开始钻,那些煤粉直接冲到嘴巴、眼睛、鼻子里甚至呛到肺里去。煤层不是很高,不到2米,有的仅1.5米,人无法站起来,只能弓着腰或者爬下来挖煤。井下阴暗潮湿,唯一可照明的就是矿灯。
人间地狱:劳工精神崩溃吃大便
每天的劳动量都很大,一直要干到晚上10时多。等所有活都干完的时候,早已经是筋疲力尽了。每天在黑洞洞的井下干活,基本不知道什么是白天。偶尔也有些人受不住了,就跑到外面去,这时候日本工头就会对他们大声责骂,逼他们回来拼命挖煤。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下,我们的同胞不是被饿死、冻死、病死,就是活活地被打死。“平均三四天死一个。”
其中,有一个人叫蔡才德,他比我大1岁,在日本工头的淫威之下,他发疯了,光着身子,披头散发,到处乱跑,我们看了非常悲痛。日本工头还不放过他,为了试探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把他拉到厕所里,让他吃大便,结果,他一口一口地把大便吃了下去,这样才逃过了下煤矿做苦工的厄运。
对那些累病的劳工,日本人残忍地将他们囚禁在隔离间,活活饿死。有一次,我与其他4名工友趁监工不注意跑进北海道的深山躲了7天,后来到一家农家去弄吃的被发现了,遭到举报又被抓回来了。
“北海道四面是海,你们插翅也难逃!”那天下午下着大雪,工头把我们衣服剥光,光身子在雪地里面打,其中两个同胞被活活打死了。我亲眼看到我们几个同胞跳下山崖自杀了。当时,我也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与其受到侮辱、毒打,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我想自杀的时候,劳工70号费铎和劳工71号山耀良拉住我说:“小凤,你干什么?你一定要活下来!”费铎和山耀良在国内时都曾经是一名小学教师。“你是我们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一定要活着出去,将来把‘生死记录’名单带回祖国,向全世界揭露日本人是怎么样把我们抓到地狱的。”费铎的话,让我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更重要的是他第一次把“生死记录”的秘密告诉我。这个本子100毫米宽、150毫米长,跟手掌差不多大,有40页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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