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维(1904.2.28~1989.3.20),号悟我,蒋介石为其改号培我。江西贵溪盛源乡人,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学生,淮海战役时任十二兵团司令。1948年12月15日,44岁的黄维在双堆集突围被俘,当了27年囚徒。1975年3月,作为最后一批战犯被特赦
时,已满71岁。
1987年夏季,黄维随全国政协休假团到湖南衡阳休假,笔者与他相处半月之久,他破例敞开心扉,与笔者畅谈许多鲜为人知的心里话。一年半后,赴台湾前夕,不幸心脏病突发,驾鹤西去。他的谈话,可视为暮年心迹的真实表露,故记述于此。
五岳独秀的南岳衡山,雄峙于河中大地,而海拔六百多米的磨镜台,群山环抱,绿荫如盖。夏日,长沙气温达四十摄氏度以上,磨镜台却温暖如春,只有二十度左右,是避暑消夏的胜地。蒋介石宋美龄曾五到磨镜台。
1987年7月末,全国政协休假团一行30余人,下榻于南岳磨镜台宾馆新建的五号楼。
众多委员中,有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就是***在《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中多次提到的国民党十二兵团司令--黄维。
每当旭日东升或夕阳西沉,在晨钟暮鼓中,人们总能看到一位精神矍铄,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着浅灰色派力司上衣,脚踏圆口布鞋,手拄拐杖,在山阴道中漫步,累了就双手扶着拐杖,昂然屹立,神态矜持。陪他漫步的是一位六旬妇人,讲一
口苏北话,后来才知,她是黄维的第三任夫人史大姐。
磨镜台来了个大人物,媒体当然趋之若鹜,无奈都碰了一鼻子灰:“老头子挺顽固,无可奉告!”当时正好在此主持笔会的我对此颇为好奇,很想探索这位“南岳怪客”心灵深处的奥秘,并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于是我寻找机会,跟苏北老乡史大姐套近乎。我们攀谈时,黄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跟史大姐熟识后,我便常常伴老两口饭后散步。一天傍晚,我们走到五号楼下边一块巨石旁边,黄维用拐杖指着巨石上磨盘大的石刻上,涂了红漆的“祖
源”二字,打听它的由来。
我说,南宋七祖怀让和尚常在这儿用砖头磨石头,从而感悟了对面小山上不同宗派的和尚马道一,归顺南宗怀让。“1943年2月18日,蒋夫人宋美龄在美国国会演讲时,就是以磨镜台的传说结束的。”
黄维很感兴趣,因为宋美龄是他十分尊重的校长夫人,“蒋夫人也来过南岳?”
“来过多次,第一次是1932年11月2日,蒋介石伉俪在陈诚、何键陪同下,在一号楼住了四天。抗战期间也来过好几次。”
“我知道,蒋夫人的演说轰动海内外,但不知她还谈到磨镜台。”黄维饶有兴趣。
那是1943年12月,为了争取美国等西方国家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和援助,受蒋介石之托,出访北美,宣传中国抗日的宋美龄,出席了美国国会为她举办的专题演讲,发表了《战争与和平》的即席演说,最后,以磨镜台的传说结束了演讲:“这个
故事发生在我国衡山地区,叫磨镜台的传说。一千余年前,衡山地区有一座古庙(即福严寺),庙中一位住持(即七祖怀让和尚),天天在石头上磨一块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天,一个小和尚(指马道一,与怀让不同宗派)问他:‘住持师父,以砖磨石,究何为乎?'住持答道:‘余欲磨砖成镜。'小和尚说:‘住持师父,磨砖成镜,不可能也。'住持说:‘这与你整日念阿弥陀佛以求福祉是同样不可能的。'这个故事讲
完了,我是说,我今日对贵参议院诸位参议员,以及旁听席上的诸位女士与先生,愿更进一言:吾人之诸领袖,倘无吾人全体积极协助,不能实现此种共同理想。
此磨镜台故事之教训,乃诸君与余深切领会者也!……我们不但要有理想,而且应以实际行动实现此种理想!”参议员们都为宋美龄的真诚所感动,全体起立,掌声雷动,磨镜台的古老传说,也随着宋美龄的演讲而蜚声海内外。
黄维微微点头,似有所悟。磨镜台的故事似乎叩开了黄维的心门。
彭德怀真正的强敌
黄维从黄埔一期毕业后,跟随蒋介石东征北伐,屡建功勋。他20岁当团长,24岁当旅长,34岁当军长,44岁当十二兵团司令,在他戎马倥偬的一生中,自有辉煌的一页。
我首先与他谈起1932年1月,驰援赣州时,与彭德怀交战的往事。对于攻打赣州,彭德怀至死也没弄明白,让他头破血流的不是马昆,而是真正的“克星”--黄维。
“文革”时期,彭德怀身陷囹圄,他写的交代材料,去世后被整理成《彭德怀自述》一书。书中写道:赣州城“久攻不克,(敌)援军既到,又未迅速撤回,屯兵城下,相持日久,兵力疲劳,致遭敌袭。此事直到1965年看到政协出版的文史资
料,登载当时守赣州的旅长马昆写的一篇守赣州经过,才知当时马旅是八千人,地方团队经过改编整训一万人,共一万八千人。我三军团兵力才一万四千人,敌以优势兵力,据坚防御,当然不易攻克。敌情没有弄清楚,就贸然攻坚,这也是一次严
重的错误。”史料上很少看到彭德怀承认犯了“严重错误”,可见在他戎马一生中,此战教训是何其沉痛。
当我向黄维提起这段往事时,他先对马昆的回忆文字表示不屑:“马昆瞎吹,我已在文史资料上给予补正。”(笔者查,为《文史资料选辑》第九十一辑,黄维《对〈蒋军赣州守城战役亲历记〉的补正》)。
“那么,请您谈谈真实情况好吗?”
一提起赣州之役,黄维顿时目光炯炯:“红军围攻赣州时,十八军兼程驰援赣州。我是十八军十一师三十二旅旅长,在沙地驱逐红军的游击队后,直抵赣州北门,架成浮桥,在黄昏后率部三个团入城,立即接替北门、西门、南门的城防守备。
将的遗愿举行了隆重的葬礼。陈烈墓占地2400平方米。
张万惠经理悄悄把我拉出门外,为难地说:“金老师,你看怎么办?陈烈墓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红卫兵全毁了,至今还未重建,黄老知道了一定很痛心的。”
我一时哑然。张经理对黄维说:“黄老,你腿脚不便,陈烈墓在山里,你今天就不去了吧!”黄维无奈,只是摇头。其实,络丝潭离忠烈祠只有四华里,但却成了黄维终身的遗憾。到南岳,是他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而今,名山长存,斯人
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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