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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炮兵珍宝岛参战:战神如何轰破坦克阵?

编辑: 路逍遥 关键词: 军事历史 来源: 记忆方法网

1、开赴前线

一九六九年三月七日中午,一列满载军车、85加农炮和战士的混合列车从大连开出,疾驶在东北平原上,向北开进。这就我们炮兵三十一师四一三团二营,奉中央军委命令开赴珍宝岛前线。傍晚列车到达苏家屯站,沈阳军区炮兵司令部的首长到车站为我们送行。尔后我们经过了四天四夜的铁

路、公路的急行军。在公路行军时,由于路滑,司机没有北方冰雪路上的驾车经验,仅我们连的八台车,翻了十一台次,我们班的这辆车翻了两次,好在没有大的伤亡。于十一日晨到达指定地点--向阳屯待命。连续两次夜里进入阵地,均未成功。到了十三日夜里总算进入了二号桥阵地,我们四连在公路右侧,五连、六连在公路左侧。在灌木丛中构起炮阵地。十四凌晨战斗准备完毕,从三月五日换装及战前准备,算起来整整九宿没有睡个好觉了。战士们又累又困,但寒冷的天气,连个盹儿也不让你打,大家只能在大炮周围踱步取暖。当太阳出来时,战士们才坐在炮弹箱子上,迷糊一小觉。阵地上的第一顿饭是压缩饼干,豆饼一样硬的饼干,本来应该用水泡过后,才能吃的,可那有水呢?大家一小口饼干,一口雪,总算填补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迷迷糊糊中听到阵地上来了一群人,睁眼一看是十几个穿蓝军裤的战士,他们来干什么?这时排长喊着,“快起来,友邻的防空部队的战友们帮我们剃头,一律剃光头。”全连战士都是在“支左”时留起的头发,准备整训完后再回到“支左”单位。十几把推子,百十来人,不到两小时一个个都被推光了。可以想象,大冷的天,坐在雪地里,冰凉的推子在头上推来推去,是个什么滋味,冻得脑袋直发麻呀。剃完后,赶紧戴上棉帽,好半天才暖和过来。班长把我叫过去对我说:“二炮手在公路行军时,翻车被砸伤,已经住院了。

新分来的两个六九年兵,也没经过训练,你当二炮手怎么样。”我当时是副机枪手,一个排一挺机枪设在一班。在新兵连时进行过操训练。我说:“没问题。”班长说:“你试一下。”我来到炮前,抱起一发炮弹,按规定动作,将炮弹填入炮膛,然后向后侧身。班长说:“你的动作符合要求,并告诉我,侧身的动作一定要快,否则,退出的弹壳会将你打倒的。”有人喊:“炮弹运来了,每班先扛二十箱。”我们向百米外的公路边跑去,我还是第一次扛这么重的东西,一百多斤重的炮弹箱,压得我东倒西歪,扛了两趟才算顺过劲,身上觉得热乎起来,再想扛没有了。又过了几个小时,运炮弹的又来了,我们每人又扛了两趟。加上随炮车自带的四箱,一共是四十四箱炮弹,每箱三枚,计一百三十二枚炮弹。从准备的弹药数量,就可知即将开始的战斗,将是一场规模较大的战斗。这天晚上,我们用炮弹箱,围了个半圆,全班就挤在里面,熬过了又一个寒冷的夜晚。

2、三月十五日

拂晓,朦胧中听到飞机的声音,由远而近。阵地前面的高山半坡上,齐刷刷地竖起十几门高射炮,噢,给我们剃头的那帮小子在这呢!飞机越来越近了,看清了是苏军的两架直升机,在珍宝岛上空盘旋侦察呢。阵地距珍宝岛不足十里,面前的这条小河就在珍宝岛附近注入乌苏里江,我们看到的直升机像是两只大蝌蚪。食物送上来了,是一群支前民工。大家赶紧吃饭,有面包、饼干、蛋糕、麻花、罐头,大家都挑软的捏,但是,软的也冻硬了。餐后,每人还分到了两个冻蔫了的苹果。班长招呼大家把炮弹出箱,安好引信,榴弹和穿甲弹分别摆放好,让两个新兵擦了十几发炮弹,原来,炮弹上都涂有防腐油,如果不擦掉,装炮弹时,很费事的,当打过十几发后,炮膛热了,装炮弹就容易了。前边传来零星的枪声,接着炮声、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密集起来,战士们一点没有战争的恐怖感,坐在炮弹箱上,啃着苹果,像是在听故事影片的录音剪辑呢。

原来,三月二日那一次战斗,苏军在军事上、政治上都吃了败仗。从远东军区调来了大批军队,准备实施报复。三月十五日这天,当直升机返回不久,岛上就落下了几百枚炮弹,岛上并没有人,我军的战士都潜伏在江边的开阔地里,当苏军的炮轰停止,我第二十三军的一个营长带领的一个加强连和边防站的半个连,立即进入珍宝岛阵地。这时,苏军的几百名士兵,向珍宝岛冲来,他们必须通过冰雪覆盖的开阔的江面才能接近珍宝岛,而我军战士利用炮弹坑做掩体,严阵以待,战场的态势显然对苏军不利。几次进攻都被我军轻而一举的击退,阵地前留下了几十具尸体,苏军接着又是一阵炮轰,岛上的我军战士大部分撤回。当炮火向我方纵深延伸时,战士们立即登岛,苏军用高射机枪平射掩护士兵,继续进攻,但仍被我军打退,战斗中,营长的被一颗高射机枪子弹击中负伤,岛上的指挥由边防站长孙玉国接替,战斗整整打一上午,珍宝岛仍在我军控制下。到了下午,苏军集结了四、五十辆坦克分两路向珍宝岛扑来,其中有一辆坦克冲在最前面,火箭筒对它根本无效,硬是从岛的中部撕开一个口子,直接开到我方的江叉的冰面上,被埋在冰面里的反坦克地雷,将坦克履带炸断而抛锚。与此同时,其它坦克从四面,把珍宝岛围了起来,有铁壁合围之势。眼看着珍宝岛就要被包饺子了,时间大约是三点半左右,前沿指挥所给我部下达了开炮的命令,全营十八门大炮怒吼了。炮火的目标,首先是集中在停留在我方一侧的苏军坦克,一顿炮火,把苏军的铁壁合围,打开了个缺口,岛上的我军战士趁机从口子中撤回。为了更有效地打击坦克,指挥所从五连调了三门大炮打直接,余下的仍打间接,直接与间接配合,把苏军坦克打得四处逃窜,我们炮火追着坦克打,一直延伸到苏联境内。我部在三五八高地观察所指挥的邓副营长,曾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是一位颇有战斗经验的指挥员,发现逃回的坦克,向一个小山头的后面集中,便把全营的炮火集中向小山后打去,恰巧苏军的一个军官刚下吉普车,一发炮弹落下,当场被炮弹炸死,后来得知是一位上校。

这次战斗,我共装填了一百一十发炮弹。当我装了二十多发炮弹时,我已把棉衣、棉帽甩掉,正好被一位首长看见,捡起棉帽给戴上,后来知道,他是二十三军副军长、前指副总指挥孙明翰。他走过去后,帽子又被我甩掉了,太热了,我的脸和全身像水洗的一样。战斗进行一大半时,我发现瞄准手的右耳被炮声震的流血,我的耳朵被震的听炮声没有开始那么响了。我报告了班长,瞄准手被换了下来,第一炮手张天锡接替瞄准手,战斗继续进行到黄昏。当战斗接近尾声时,我累得直不起腰来了。最后的二十多发炮弹是由两个新兵装的,第一个新兵上去,没装几发,就被弹壳击倒。第二个上去时,全连的其他班已经开始撤出阵地,留下我们班打冷炮。天己擦黑,我看了一下炮筒,略有微红,当十几发炮弹打完时,我们班也撤出了阵地,当我们的炮车没走出一里地时,阵地上落下了几颗苏军的炮弹,好险啊!

我们并没有撤出多远,与原阵地平行的移动了一公里。晚饭只有饼干和白雪了,这一夜我比别人感觉都冷,因为我的内衣全湿透了,全靠体温来烘干内衣,这是阵地上的第三个夜晚,时间仿佛静止了,天总是不亮,整整一宿是在雪地上来回走动着……

3、三月十七日

这一天,经过边境会晤,我方允许苏军打着国际红十字会会旗,来珍宝岛收尸,运回被击毁的坦克。但是,就是不让运那辆被炸坏履带的新式坦克,后知道是T62型坦克。苏军士兵和医护人员整整忙活了一上午,战场已清理完毕,只剩下那辆T62型坦克了,苏军士兵拿牵引绳,试图接近那辆坦克,但埋伏在我方开阔地里的战士,毫不客气地将其击毙。我们已经接到观察所的指示,不要离开炮位,战斗随时都有打响的可能,各连要充分做好战斗准备。

午后,仍不死心的苏军,集结了几十坦克,后面跟步兵,向T62坦克冲来,首先是我步兵开火,接着是我们大炮又说话了。苏军的坦克群顿时乱了营,有被击中的,有的掉头就往回跑的,观察所不断地修正我们的射击目标,撵着打,直到把它们赶回苏联境内。没隔多久,苏军的炮火向我步兵的阵地狂轰起来,其实,尽管步兵阵地并没有多少战士,在不足四平方公里的地方,苏军发射了几百枚炮弹,步兵的伤亡是难免的。炮弹中还有一定数量的火箭弹,这种炮弹一米多高,直径有二十多厘米,银白色,穿透力很强,落地后,扎进冻土近一米后爆炸,即便是不被炸死,翻起的土块,也把你压死。后来,我们到了209高地后,曾看到了几枚没有爆炸的火箭弹,只露着约四十厘米的尾巴。爆炸后的弹坑有两米多深,如果稍加修整,上面盖上盖,当一家住户的菜窖是没问题的。炮轰后,苏军再次进攻,我们的大炮又响了,这一天没有三月十五日那天打得那样紧张,连长下命,让每人都当一次瞄准手,换一个目标换一个人。轮到我时,打了八发炮弹。这一天我们班又打了一百多发炮弹,一多半是由我装填的,由于不是连续装填,没有出那多汗。傍晚,我们的阵地又转移了。

之后,苏军的炮兵不停地向T62坦克周围发射炮弹,厚厚的冰层被炸开。他们的用意是,你不让我往回拉,我也不让你得到。终于有一天,坦克落入了深深的江中,与此同时,苏军的高射机枪平射,封锁我军不得接近T62坦克。其实,我军早已派人把坦克里的现代化设备,如夜视镜、红外瞄准镜等,拆卸下来。落入江中的坦克,不过是个空壳而己。

两次战斗后,我们营打出了名。当时我们番号是639部队,在珍宝岛的部队都知道,这个部队的炮打的好,用三个字概括就是:快,三十年代末期的传统大炮,打得这么快,令人生疑;准,特别是给岛上的步兵解围时,没有一颗炮弹落到我军阵地;灵,撵着苏军打,你跑到那就打到那,还炸死了一名苏军上校,这可是珍宝岛战斗苏军死亡名单中,官衔最大的一个,后来知道叫列昂诺夫。于是各大报记者,八影、新影的摄影师,拥入我们阵地采访、拍照、摄影,我们排还真的打了几炮,让摄影师们拍摄。后来,我还真看到了这部关于珍宝岛战斗的纪录影片,画面的打炮镜头,就是在我们排的阵地上拍摄的。我们营荣立了集体三等功。

4、艰苦的等待

我们到新的阵地后的头几天,仍然日夜守在炮位上,没有什么开饭时间了,谁饿了就抓把饼干或吃个面包,渴了就吃点雪。困了就倚着炮弹箱上打个盹。当时流行的说法:”仗好打,苦难熬。”最最难熬的是夜晚,头顶着蓝天,脚踏着白雪,露营在炮位上。三十多年前的三月份,可比现在寒冷多了。大家企盼着第二天的太阳早早出来,驱走这寒冷的黑夜。前边的战事处于僵持阶段,虽然日夜都有枪炮声,那是苏军的“值班”机枪,向我方有目标没目标的乱打一通,以发泄吃败仗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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