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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的最后一战:解放海南岛

编辑: 路逍遥 关键词: 军事历史 来源: 记忆方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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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4月16日,人民解放军依然靠着简陋的木帆船与国民党精锐的海陆空立体防御作战,强渡琼州海峡,并于17日凌晨突破“伯陵防线”,胜利完成琼岛北部的敌前登陆。随后,人民解放军向纵深进军,相继解放了大部分沿海城镇、控制了海南岛北部长达400里的海岸线。4月30日,人民解放军解放了三亚等重要城市。5月1日,解放全岛。

船是课堂,海是操场

从长白山追打到海南岛,历史在枪炮声中隆隆前进。

1949年12月底,当初四野南下先遣兵团的两个主力军,先后进至雷州半岛。

地处热带的海南岛,为中国仅次于台湾的第二大岛,面积32200平方公里,环岛海岸线1500多公里,北端隔道琼州海峡,与雷州半岛遥遥相望。

这时,岛上除原有守军64军外,主要为广东战役后逃去的余汉谋集团的4个军的残部,总兵力约10万人。另有海军陆战队一个团,各型舰艇50余艘,空军4个大队,有战斗机、轰炸机、运输机45架,还有一些地方保安团之类。

海南岛防卫总司令薛岳,统一指挥岛上海陆空三军。

解放军到雷州半岛后,立即发动群众搞船??没船怎么打海南岛,各部队都有弄船的任务。

起先抓了些船和船工,后来觉得这种方式不合适,又采取和地方联手征集船只,动员船工的办法,3月初涠州岛也打下来了,夺回300只大船,解决了大问题。

为了建造更有作战力的机帆船, 40军修械所所长全白云,一夜之间成了造船厂厂长。

12兵团副司令兼40军军长韩先楚,亲自交代任务,要这个由修械所变成的造船厂,8天造出第一批12只机帆船。

他们看到海滩上有个破机帆船做样子,把上面的零件,分水叶子、推进机、翻水泵……一件件拆卸下来画出图样,重新制造(发动机都是从十轮卡车上拆下的汽车发动机)。

受命第三天后,第一只机帆船就下水了。

突突的马达声中,大家屏住呼吸,提心吊胆地站在船上,看着它驶离船坞,像只老牛漂浮在海上,最大时速只有20里。这样慢腾腾怎么行,什么毛病呀,大家“开诸葛亮会”,集思广益,最后认定是分水叶子叶片的斜度不够。将叶片的斜度加大5倍,机械船的时速一下子就大到40里。

第一批12只机帆船下水,用了7天时间。第二批20只只用12天,第三批20只只用4天。又和炮兵战友一道,将57战防炮,92步兵炮安装到船上,再给木船包上铁皮。一只只土炮艇乘风破浪。

对于船工,部队非常重视,在待遇上也高于部队官兵,渡海作战,船工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一些船工还在战斗中牺牲了。

由于80%以上的官兵,是第一次见到大海,所以说,面对茫茫大海,从士兵到林彪,都成了新兵蛋子。

这回是渡海作战呀,咱们是木船,敌人是军舰,空中还有飞机,登陆前更是一场恶战。

可什么样的困难把咱共产党挡住了?

张仲先老人说:

那时主要有三怕:一怕晕船,二怕木船斗不过军舰,三怕船翻了,沉了,“旱鸭子”就完蛋了。

于是开始了一场10万大军海上大练兵。

练游泳、练登船、练起渡、练摇橹、练打军舰、练救护、练抢滩、练登陆。

先近海,后远海,先单船,后多船。根据船的大小,组织“四组一船”、“六组一船”、“八组一船”的战术训练,从连到营到团的多船联合演习。

土炮艇大队联系如何护航,攻击敌舰,特别突出近战。

翟文清老人说:

船是课堂,海是操场,越练越有信心。

有人还戏称自己是“陆军海战队”。

第一次渡海作战, 印象最深的还是海战的惨烈

带部队登上海南岛,完成偷渡任务,是前所未有的任务,是带着一种赴死的决心而去的。

虽然在革命军队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戎马生涯,爬雪山,过草地,经历过无数艰苦卓绝的战斗。但是,乘木船,渡大海,面对拥有铁甲舰和飞机大炮的优势敌人,把伴随我同生同死的799名战友带到目的地,完成祖国人民赋予我的重任,这对我来说确是一次新的重大考验。

这是当时的118师参谋长苟在松在回忆录中谈到海南岛战役的两段文字。

坐在原北京军区政委刘振华上将家里,听他一口略带山东味儿的普通话,把你带去波翻浪滚、血雨腥风的琼州海峡。

40军第一次偷渡一个营,指挥员是师参谋长苟在松。

第二次偷渡一个加强团,指挥员是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

第一次渡海作战,印象最深的还是海战的惨烈。

355团3营指挥船,是只4桅大船,后左舷被一颗重迫击炮弹击中,当即伤亡25人。眼看船尾下沉,船头翘起,营长杨立明下令涉水登陆。炮火硝烟,水柱冲天,水珠溅脸,也看不清海水深浅,也顾不得深浅了,200余人全部跳水。好在已快抢滩了,基本都游上岸了。

俺那个船是第3个靠岸的船,第4只船从俺的左侧登陆。这时天已经大亮,敌人飞机也飞过来。飞机来时用机枪朝还没上岸的船上扫过一遍,回去又扫一遍。这样来回扫了几遍之后,船上的人就被打死三分之一,副教导员也被重机枪拦腰打断,当时就一头栽倒在船上牺牲了。这时正是上午9~10点钟的时间,俺们前3个船的人已经冲到了山上,后面那些随沉船落入海中的人就像葫芦一样在海里漂。他们都是俺原先四连的战友,俺们曾在一块儿生死与共过。俺们那会儿的救生圈都是竹子做成的,人浮在上面,随波漂流。这时,国民党的炮舰靠过来,准备捞人。四连连长阎玉堂因为身披金黄色的指挥带,肩挎手枪,因此,敌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军官。于是,首先靠近阎玉堂。阎玉堂为了不当敌人的俘虏,手一松,毅然让自己从救生圈上脱离出来,很快就沉入了海底。遗憾的是,那些落水的战友大多数被敌人捞上炮艇。他们被俘后多数在敌人面前表现得坚贞不屈,海口解放后他们得到了解救,但当时由于政策的原因,他们被遣散回家,从此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给我们留下上述回忆的老人叫魏俊生,大连瓦房店人,1947年参军,离休前为大连纺织厂党总支书记,当时是352团2营4连2排士兵,渡海作战临时调到353团迫击炮连摇橹。

许多老人讲到登陆后,看到后边被击沉的船,在海里漂的战友,那是干着急呀!

老人叹口气:那是南下的最后一战啊!

翟文清老人说:

船抢滩,枪炮声响成一锅粥,那海水一股红、一股红的。那人都红眼了,反正就是往上游、冲,你打不死我,我就冲上去打死你、消灭你。

这最后一战就是牺牲了,心里也踏实了,因为已经亲眼看到新中国诞生了。

琼崖纵队功不可没

118师宣传队宣传员卞国泰,登岛后在临高角老乡家的墙上,看到敌人刷写的大标语:“有人捉到冯白驹,一两骨头一两金!”

冯白驹是琼崖纵队司令兼政委。

冯白驹是琼山县人,海南岛第一代共产党人,中共二大代表。1927年任琼山县委书记。

到1949年初,远离中央、孤悬琼岛的琼崖纵队,不但23年红旗不倒,而且发展到1.6万多人,解放区人口、面积分别占全岛的3/5和2/3。

从日本鬼子到国民党,都对“一两骨头一两金”的冯白驹毫无办法,只有看着共产党一天天发展壮大。

周恩来曾经说过:“冯白驹同志是琼崖人民的一面旗帜。”

毛泽东说:“海南岛与金门情况不同的地方,一是有冯白驹的配合,二是敌军战斗力较差。”

而渡海作战的官兵,特别是头两批偷渡的官兵,则是两个“有底”:一是靠岸了,登陆了,脚下有底了,心里就有底了。二是金门岛是国民党的天下,海南岛有琼纵接应、配合,那可是大不一样,心里有底呀。

偷渡也是冯白驹提出来的。

当四野大军狂飙万里地一路南下,紧跟其后的接收大军忙不迭地接收一座座城市时,琼崖纵队还在艰苦卓绝地进行农村包围城市。他们像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搅得敌人不得安宁。而且比之远道而来的四野官兵,他们显然更熟悉岛情、海情。已被实践证明极有战略眼光的偷渡,几乎是非来自琼纵不可的(有当时并未参加渡海作战的人,后来说偷渡是他的主意)。彼此内外结合,优势互补,可谓缺一不可。

当年参加渡海作战的四野老人,都念念不忘琼纵。

张仲先老人说:

偷渡上岛后,来接应我们的是琼纵1总队的两个团。一见面,欢呼呀,跳跃呀,拥抱呀,中国人哪有拥抱这种礼节呀。可那时一下子就抱住了,激动得流泪呀。说话听不懂,我们讲什么他们也听不懂,呜哩哇啦地比比画画,像群哑巴。可那时还用得着什么语言吗?彼此就是一个心情:可见到你们啦!

从抗战打到解放战争,从东北打到海南岛,多少次和兄弟部队会师,没有像琼纵那么亲的。

第二批偷渡的翟文清老人说:

我们登陆后,在文生村被敌人包围了。打了一天,捉到俘虏,说敌人援军快到了,必须马上突围。我带7连、8连从阵地上撤下来,机枪端着,子弹上膛,手榴弹环挂在手指上,向北突,又向东插,再向南奔五指山。速战、猛打、猛冲,杀开一条血路,俘虏也不抓,可伤员不能丢呀。来接应我们的琼纵,把伤员全包了。卫生员全是女的,背着、抬着伤员跑。

登陆时伤亡,突围时伤亡,没有琼纵救护、抬送,那伤亡得多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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