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课堂,海是操场
从长白山追打到海南岛,历史在枪炮声中隆隆前进。
地处热带的海南岛,为中国仅次于台湾的第二大岛,面积32200平方公里,环岛海岸线1500多公里,北端隔道琼州海峡,与雷州半岛遥遥相望。
这时,岛上除原有守军64军外,主要为广东战役后逃去的余汉谋集团的4个军的残部,总兵力约10万人。另有海军陆战队一个团,各型舰艇50余艘,空军4个大队,有战斗机、轰炸机、运输机45架,还有一些地方保安团之类。
海南岛防卫总司令薛岳,统一指挥岛上海陆空三军。
为了建造更有作战力的机帆船, 40军修械所所长全白云,一夜之间成了造船厂厂长。
12兵团副司令兼40军军长韩先楚,亲自交代任务,要这个由修械所变成的造船厂,8天造出第一批12只机帆船。
受命第三天后,第一只机帆船就下水了。
第一批12只机帆船下水,用了7天时间。第二批20只只用12天,第三批20只只用4天。又和炮兵战友一道,将57战防炮,92步兵炮安装到船上,再给木船包上铁皮。一只只土炮艇乘风破浪。
对于船工,部队非常重视,在待遇上也高于部队官兵,渡海作战,船工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一些船工还在战斗中牺牲了。
由于80%以上的官兵,是第一次见到大海,所以说,面对茫茫大海,从士兵到林彪,都成了新兵蛋子。
这回是渡海作战呀,咱们是木船,敌人是军舰,空中还有飞机,登陆前更是一场恶战。
可什么样的困难把咱共产党挡住了?
张仲先老人说:
那时主要有三怕:一怕晕船,二怕木船斗不过军舰,三怕船翻了,沉了,“旱鸭子”就完蛋了。
于是开始了一场10万大军海上大练兵。
练游泳、练登船、练起渡、练摇橹、练打军舰、练救护、练抢滩、练登陆。
土炮艇大队联系如何护航,攻击敌舰,特别突出近战。
翟文清老人说:
船是课堂,海是操场,越练越有信心。
有人还戏称自己是“陆军海战队”。
第一次渡海作战, 印象最深的还是海战的惨烈
带部队登上海南岛,完成偷渡任务,是前所未有的任务,是带着一种赴死的决心而去的。
虽然在革命军队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戎马生涯,爬雪山,过草地,经历过无数艰苦卓绝的战斗。但是,乘木船,渡大海,面对拥有铁甲舰和飞机大炮的优势敌人,把伴随我同生同死的799名战友带到目的地,完成祖国人民赋予我的重任,这对我来说确是一次新的重大考验。
这是当时的118师参谋长苟在松在回忆录中谈到海南岛战役的两段文字。
坐在原北京军区政委刘振华上将家里,听他一口略带山东味儿的普通话,把你带去波翻浪滚、血雨腥风的琼州海峡。
40军第一次偷渡一个营,指挥员是师参谋长苟在松。
第二次偷渡一个加强团,指挥员是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
第一次渡海作战,印象最深的还是海战的惨烈。
355团3营指挥船,是只4桅大船,后左舷被一颗重迫击炮弹击中,当即伤亡25人。眼看船尾下沉,船头翘起,营长杨立明下令涉水登陆。炮火硝烟,水柱冲天,水珠溅脸,也看不清海水深浅,也顾不得深浅了,200余人全部跳水。好在已快抢滩了,基本都游上岸了。
俺那个船是第3个靠岸的船,第4只船从俺的左侧登陆。这时天已经大亮,敌人飞机也飞过来。飞机来时用机枪朝还没上岸的船上扫过一遍,回去又扫一遍。这样来回扫了几遍之后,船上的人就被打死三分之一,副教导员也被重机枪拦腰打断,当时就一头栽倒在船上牺牲了。这时正是上午9~10点钟的时间,俺们前3个船的人已经冲到了山上,后面那些随沉船落入海中的人就像葫芦一样在海里漂。他们都是俺原先四连的战友,俺们曾在一块儿生死与共过。俺们那会儿的救生圈都是竹子做成的,人浮在上面,随波漂流。这时,国民党的炮舰靠过来,准备捞人。四连连长阎玉堂因为身披金黄色的指挥带,肩挎手枪,因此,敌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军官。于是,首先靠近阎玉堂。阎玉堂为了不当敌人的俘虏,手一松,毅然让自己从救生圈上脱离出来,很快就沉入了海底。遗憾的是,那些落水的战友大多数被敌人捞上炮艇。他们被俘后多数在敌人面前表现得坚贞不屈,海口解放后他们得到了解救,但当时由于政策的原因,他们被遣散回家,从此与他们失去了联系。
给我们留下上述回忆的老人叫魏俊生,大连瓦房店人,1947年参军,离休前为大连纺织厂党总支书记,当时是352团2营4连2排士兵,渡海作战临时调到353团迫击炮连摇橹。
许多老人讲到登陆后,看到后边被击沉的船,在海里漂的战友,那是干着急呀!
老人叹口气:那是南下的最后一战啊!
翟文清老人说:
船抢滩,枪炮声响成一锅粥,那海水一股红、一股红的。那人都红眼了,反正就是往上游、冲,你打不死我,我就冲上去打死你、消灭你。
这最后一战就是牺牲了,心里也踏实了,因为已经亲眼看到新中国诞生了。
琼崖纵队功不可没
118师宣传队宣传员卞国泰,登岛后在临高角老乡家的墙上,看到敌人刷写的大标语:“有人捉到冯白驹,一两骨头一两金!”
冯白驹是琼崖纵队司令兼政委。
冯白驹是琼山县人,海南岛第一代共产党人,中共二大代表。1927年任琼山县委书记。
到1949年初,远离中央、孤悬琼岛的琼崖纵队,不但23年红旗不倒,而且发展到1.6万多人,解放区人口、面积分别占全岛的3/5和2/3。
从日本鬼子到国民党,都对“一两骨头一两金”的冯白驹毫无办法,只有看着共产党一天天发展壮大。
周恩来曾经说过:“冯白驹同志是琼崖人民的一面旗帜。”
毛泽东说:“海南岛与金门情况不同的地方,一是有冯白驹的配合,二是敌军战斗力较差。”
而渡海作战的官兵,特别是头两批偷渡的官兵,则是两个“有底”:一是靠岸了,登陆了,脚下有底了,心里就有底了。二是金门岛是国民党的天下,海南岛有琼纵接应、配合,那可是大不一样,心里有底呀。
偷渡也是冯白驹提出来的。
当四野大军狂飙万里地一路南下,紧跟其后的接收大军忙不迭地接收一座座城市时,琼崖纵队还在艰苦卓绝地进行农村包围城市。他们像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悟空,搅得敌人不得安宁。而且比之远道而来的四野官兵,他们显然更熟悉岛情、海情。已被实践证明极有战略眼光的偷渡,几乎是非来自琼纵不可的(有当时并未参加渡海作战的人,后来说偷渡是他的主意)。彼此内外结合,优势互补,可谓缺一不可。
当年参加渡海作战的四野老人,都念念不忘琼纵。
张仲先老人说:
从抗战打到解放战争,从东北打到海南岛,多少次和兄弟部队会师,没有像琼纵那么亲的。
第二批偷渡的翟文清老人说:
我们登陆后,在文生村被敌人包围了。打了一天,捉到俘虏,说敌人援军快到了,必须马上突围。我带7连、8连从阵地上撤下来,机枪端着,子弹上膛,手榴弹环挂在手指上,向北突,又向东插,再向南奔五指山。速战、猛打、猛冲,杀开一条血路,俘虏也不抓,可伤员不能丢呀。来接应我们的琼纵,把伤员全包了。卫生员全是女的,背着、抬着伤员跑。
登陆时伤亡,突围时伤亡,没有琼纵救护、抬送,那伤亡得多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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