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一次会面而红了千年王菲在虎年春晚上唱:“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若是南子活到现在,听到天后的这个演唱,内心是喜是悲呢?当然,我们不是说“子见南子”是如何一出类似言情的传奇故事,而是因南子在与孔子的一场会面中多看了一眼,便一直在后人无穷的猜测、争议中红火到了现在。关于孔子到底和南子有没有关系,南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近来也被广泛挖掘,电影《孔子》更将这一出演绎成了纷纷扰扰、桃花篱落的现代情感剧。
历史
“子见南子”,《史记》的记载非常简略,当时南子躲在帷中,也就是在帏帐纱帐之类的东西背后,孔子进屋行礼,“北面稽首”,然后南子还礼,“自帷中再拜,环?玉声?然”,声音响过,叙述也就戛然而止,没了下文。太史公的春秋笔法,给后世带来无限遐想的空间。让人产生猜测的,是孔子见完南子后,见“子路不说(悦)”,孔子便信誓旦旦地说:“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如果我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那就让上天来谴责我吧!
子路的不悦和孔子的解释,让本来很含糊的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许多人由此便生出质疑,说如果孔子没做什么,那还用得着解释吗?身正不怕影子斜,公道自在人心,况且解释就解释吧,还重复说了两句“天厌之”,这不是越描越黑吗?颇有做贼心虚之嫌。
不光子路,今人还有如此反响。其实这也很正常,南子是卫灵公之妻,是卫国的国母,在当时属于公众人物,最重要的,她还是个名声不佳而又漂亮的女人。所以“子见南子”就格外引人注目。不过,若不是孔圣人的思想流传至今,作为春秋战国时的一个国君夫人,就算当时多么出名,南子怕也不会成为现代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史料中对南子的记述太少了。
是坏女人还是性情女人? 历史
南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十三经注疏》中有引用汉代孔安国的注,说“南子者,卫灵公夫人,淫乱”,就像歌词中唱的,是个坏、坏、坏女人。说南子淫乱,在我看来,主要源于两个方面的事实:一是南子未出嫁之前,与宋国的公子朝相好;二是南子嫁给卫灵公后,与弥子瑕有染。 历史
其实我们应该重新审视一下南子这个人。她是不是就是后人所说的淫乱女人,是不是已经淫荡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呢?
首先看她和公子朝的一段情。南子当时是宋国的公主,公主与公子谈个恋爱,不是很正常吗?南子当时未出嫁,有选择爱的权利,至少跟淫乱扯不上边吧?况且,彼时的中国,三从四德的观念还未成为主流思想,女人没有太多的禁忌束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当时是被歌颂的。
其次看她和弥子瑕的暧昧绯闻。弥子瑕是谁?卫灵公的宠臣。《韩非子》记载,弥子瑕“有宠于卫君”,以“余桃”喂卫灵公,就是在朝会上把自己吃了一半的桃子喂给卫灵公吃。卫灵公非但不恼,还对群臣说弥子瑕很喜欢自己,觉得桃子好吃就惦记着给自己吃,美得屁颠屁颠的。你想到了什么?断背?或许卫灵公喜欢的根本就是男子而非南子。而且,南子为什么要嫁给卫灵公?这是政治婚姻,不是南子所能左右的。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却嫁给一个比自己大30多岁的糟老头子,搁你你愿意?至于对同样不离卫灵公左右的弥子瑕,会不会因日久而生情,这个还真有待考证。
南子出嫁后,又偷会公子朝,也是她淫乱的一个佐证。但这里面还有一件事,就是《左传?定公十四年》中记载的,卫灵公曾“为夫人南子召宋朝,会于洮”。要说卫灵公这个人的行为,也很让人匪夷所思—主动安排老婆和老情人聚会,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干得出的事。有这样的老公,南子根本没必要去偷会公子朝。所以这就有两个可能:不是人家南子和公子朝没事,就是卫灵公有强迫症。如果是后者,面对这样一个老公,南子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是不是都可以理解呢? 历史
关于南子淫乱的绯闻,仅限于跟这两个人,并无其他例证。就此而说南子淫乱,似乎证据不是很充分。倒是从她与这两个男人的情史绯闻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勇敢率性的性情女人。
南子的绯闻,只让一个人很受不了,就是她的儿子蒯聩,他甚至产生了杀死母亲的念头。蒯聩路过宋国,听到有人唱歌:“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既然已经满足了你们的母猪,为什么还不归还我们漂亮的种猪?这话是相当粗鲁恶毒的。问题又来了:在荒郊野外唱歌的人是谁?《左传》说是“野人”,也就是在郊野的人,是普通老百姓。这就奇怪了,当时通讯传媒并不发达,哪里会像现在一点事就能炒得地球人都知道呢?
那么,有什么人会知道南子的事呢?首先,这人肯定是能得到内幕消息的人;其次,这人是有文化的人,谱成诗歌唱颂便是证明。当时的文化,可以说是只属于上层人士掌握的奢侈品,老百姓根本就不识字,更别说作诗唱歌了。更重要的是,他早不唱晚不唱,偏偏在蒯聩经过的时候唱,很蹊跷。所以问题也就来了:这是有人刻意的安排。换句话说,南子的绯闻,肯定是从王宫内部传出去的。这其中便有了不确定的因素,政治的钩心斗角本就是谎言的催化剂。
子见南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事情发生?在我看来,最少应该先搞懂这样几个问题:第一,南子为什么要见孔子?第二,孔子对南子什么态度?第三,孔子为什么一定要去见南子?
南子为什么要见孔子?
一说孔子是帅哥,南子想要霸占孔子。此说虽然可笑,但相信的人也不在少数,原因是孔子身高“九尺有六寸”,大高个,有型。其实大高个未必就是帅哥,如果当时人们身材都矮的话,那么孔子的个头就相当于现在的姚明,喜欢你是因为你打篮球的技艺,要说上床还是刘德华合适些。况且孔子“生而首上圩顶”,实在和“帅哥”二字相去甚远。
二说南子有想与名人睡觉的心态,就像现在的意淫,要的就是那感觉。这也很滑稽,为什么?孔子现在是圣人,可在当时根本不算什么名人,南子无论从哪方面讲,都不逊于孔子。况且那时的孔子岁数也不小了,南子未必就有恋父情结。 历史
三说南子想追星。这也很幼稚,孔子在当时虽小有名气,但也不至于引起南子的骚动。当时的孔子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往返于各国之间讲学传道(相当于现在的巡回演出),还处于走穴阶段,连吃饭都成问题,即便属于明星之列,也绝不是什么大腕。
其实,南子召见孔子,更多的还是出于尊重和仰慕。她在召见孔子时说:“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这说明南子是参与政治的,也是懂政治的,出于对孔子的仰慕,对人才的渴望,所以心向往之。
南子召见孔子,还有一个原因:她和孔子是老乡,孔子祖上也是宋国人。况且,南子也不是只欣赏孔子,她对有才能的人都很欣赏,比如被卫灵公称为贤大夫的蘧伯玉,难道南子和他也有一腿?
对于南子的邀请,孔子先是“辞谢”,后来南子几次三番地邀请,孔子就感到不好意思了。南子是国君的夫人,地位在那儿摆着呢,孔子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所以“不得已而见之”。况且孔子吃着人家的俸禄,出于礼貌也要见上一见。孔子见南子,其实也是经过成熟考虑的。孔子的思想、说教,在当时还处于宣传起步阶段。当时社会百家争鸣,儒家只是其中的一个流派,实用不实用,还需时间的检验。任何事情的认知都有一个过程,不是一下子就能让所有人接受的,而这个过程,又是艰难而痛苦的,所以孔子当时并不得志。卫灵公也不是很重视他,孔子在鲁国“奉粟六万”,于是卫国也就给他“奉粟六万”,就很能说明问题—卫灵公没有给他更高更特殊的待遇。南子在卫国是国母,当着卫国半个家,孔子要想推销自己的思想,就必须要过南子这一关。孔子既然有政治上的考虑,就不会有作风上的荒唐。 历史
还有一个细节,是人们一直耿耿于怀的—南子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召见孔子的,卧室,总能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所以有人就此下结论:孔子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其实,太史公的寥寥数语,却也交代了几个重要细节:南子坐南朝北,所以孔子“北面稽首”,这个当然可以理解,南子是国母,自称小君,面南背北无可厚非,然而“夫人在帷中”,这就是当时的细节了,就像电影的布景、美术,后来还有“环?玉声?然”的音响效果。这些细节,太史公交代得这么清楚,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于是这些细节才得以被记录并流传开来。虽然“淫乱”二字容易惹人遐想,但这也不是演三级片呀,总不至于两个人一见面,不管围观群众,上来就招呼吧?再套用春晚的一句话:我们心里还是阳光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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