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次大分裂时期,北方的游牧民族历史上第一次登上了中国的历史大舞台,成为了统治者,而且纵观南北朝的军事实力,一直是北强南弱,由于游牧民族的骑兵战术相对于汉民族以步兵为主的战术在阵地战上更为有效,百余年来的南北战争多以北朝获胜居多,南朝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地步自从鲜卑族获得北中国的绝对统治权之后,一直给南朝施以强大的军事压力,北魏初期(统一北方以后)屡次南下,获得了淮河以北的大片沃土,也使得南朝在军事上的防御体系更加被动,南朝国都建康时刻处在北朝强大骑兵的威胁之下,而北朝因为在两淮流域的前线防御,使得国都洛阳稳如泰山,感受不到南朝的军事威胁。但也有一次例外,南朝的一支不足万人的军队在北朝境内孤军奋战,最后居然攻下了北魏统治长达一百多年号称固若金汤的洛阳城,北魏皇帝弃城逃窜,这是南朝对北作战中空前的胜利。指挥这支南方军队攻下北朝国都的将军,名叫陈庆之。
陈庆之,生于齐永明二年(公元484年),字子云,是梁武帝萧衍的心腹将领,他为人机敏,善于明察,萧衍喜欢通宵下棋,别人都困得眼睛打架,可他却端坐待命,只要萧衍招呼一声,他马上过来陪萧衍下棋,深得萧衍宠爱。随着萧衍的代齐大业的完成,需要一批精通军事的人才来巩固他的统治,陈庆之的军事才能逐渐显露出来。这时的北朝已经完成了汉化的过程,国势强大,在军事上依然保持着其强大骑兵对南朝的作战优势,这一点在宋齐时代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南朝的主要军事作战形式依然是以步战兼城战为基本特征的传统作战方式,历史已经证明,在冷兵器时代,骑兵战术是最适合游牧民族作战的先进的作战方式,由于汉民族的传统生产生活方式决定了在骑兵作战上逊于游牧民族的骑兵作战,这也是先天的不足。
(一)
萧衍代齐后,经过了近二十年的发展,其在南方的统治基础已经非常牢固,内无可安,便思攘外。这时的北朝虽然比太和年间的强大略有下滑,但其总体的实力,尤其是军事实力依然要比南方强大,主要还是因为北朝的骑兵实力和其骑兵产源依然没有遭受大的破坏。萧衍在经历了几次北伐的失利后,发现了失利的原因主要是统帅的军事低能和内部的协调性太差,他开始有目的地选择有军事才能的将领,陈庆之因为是私邸旧臣,比较了解,政治上也绝对可靠,萧衍开始对陈庆之的培养。当北魏的皇室成员元法僧因为内变南下投梁时,萧衍派陈庆之率军队去迎接元法僧南下,当然这次并没有发生与北魏的军事冲突,所以,这次只是萧衍历练陈庆之的第一步,萧衍也并没有完全看出陈庆之的军事才能。后来,又派陈庆之护送豫章王萧综坐镇徐州,因为徐州在南北朝的军事地位极为重要,得之益昌,失之益疲。所以,北魏不能坐视不管,派出两位皇族成员率两万精锐阻止梁军北上。名义上萧综是军队统帅,但实际上却是陈庆之主管军队事务,而陈庆之手下的梁军只有微不足道的两千,一比十啊。而且北朝军队善长野战,野战又以骑兵为优势兵种,人数又是梁军的十倍,难保梁军不会有畏敌情绪,而且萧综是萧衍的爱子,如果出现了什么闪失,陈庆之将无法交待。即便是在这样的不利局面下,陈庆之依然不忙不乱,在十倍于己的强敌面前,寻找一切可以致胜的机会。陈庆之以哀兵之势,自断生路,采取的自杀式的攻击方式,主动地朝北军杀来,这一迥异于传统作战方式的战术确实让略有骄态的北军手足无措。结果,北魏军队在不知所措中被陈庆之杀的措手不及,溃不成军。这时,梁军已经完全取得了主动,全歼顽敌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可就这时候,梁军名义上的军事统帅,梁王朝的二王子殿下居然弃军降敌,这一极其突然的举动完全将梁军的优势瞬间化尽,北魏军队做梦也没有想到天上会掉个大馅饼,又重新整合起来,再向梁军发起攻击。这时的梁军已经被萧综的投降严重动摇了军心,有些梁军将领已经吓得魂不附体,本来唾手可得的胜利从眼皮底下溜掉。而且煮熟的鸭子不仅吃不到,反而有可能被煮熟的鸭子吃掉。梁军最现实的做法就是撤退,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才是关键。陈庆之这时才真正显示出了其临危不乱的优秀军事素质,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敌军消灭的严重事态面前,主帅的稳定与否事关三军的生死存亡,如果主帅也自乱不顾,那全军必然军心更加涣散,也只有死路—条。陈庆之不慌不忙,前队变后队,稳住阵形,徐徐南退,让得志的北军找不到可以攻击的机会,眼睁睁地看着梁军大模大样地回去。虽然这次北伐失败,但陈庆之部却丝发未损,而且在撤退时梁军阵形的稳定也显示了陈庆之平时治军的严谨,这才是大将之才。
虽然萧综的叛变让萧衍极为恼火,但这与陈庆之没有关系(这是萧家的孽债,萧综自认是齐东昏侯之子,与萧衍有杀父污母之仇,趁北伐时逃向北魏)。公元527年,陈庆之又受命伐魏,北攻寿春,这次和上回一样,陈庆之依然是影子主帅,名义上是从北魏投降过来的皇族元树。北魏的寿春守将李宪临时筑成两座城互为犄角来抵御梁军,可李宪怎么会不知道南军一向是以城战为善长的,北人善攻,南人善守,这也是总体上的看法。南人虽不善野战之攻守,但却善城战之攻守,结果,梁军在陈庆之的得力指挥下,梁军的善于城战的优势便显露出来,李宪拼死抵抗,以北人的身体素质加上宁死不降的精神,依然架不住梁军的攻城狂潮,很快便攻下了两城,迫使弹尽粮绝的李宪出城投降,梁军拿下了北方重镇寿春,使梁朝一向被动的形势大为改观,有了两淮做屏障,进可取鲜卑之蚁穴,退可固汉家之王气。这仗打下来,更让萧衍看清了陈庆之的军事才能,也更加坚定了重用陈庆之的决心。
(二)
这一年,萧衍决定再次北伐,让陈庆之率军进攻涡阳,涡阳是北方重镇,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北魏不能坐失良地,派出常山王元昭率领精锐骑步兵十五万南下,迎接梁军的挑战。
陈庆之不断地接到大股魏军南下的消息,十五万强悍魏军确实是够骇人的,说明魏人决意与梁军决战,其战略企图不仅是阻止梁军北上,扭转失去两淮而给北魏造成的战略劣势才是最重要的目的。陈庆之肯定明白,这是一场恶战,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当魏军到了距涡阳有四十里的驼涧,陈庆之得到了准确的情报后,经过缜密考虑,决定突袭魏军,依然是自杀式攻击方式。其他将领觉得这样太过冒险,敌我双方兵力相差过于悬殊,而且魏军前锋是其精锐部队,即使获胜也不足以全败魏军,万一不利将血本无归。陈庆之却不这样认为,他分析了魏军的优点与缺点之后,果断地判定魏军大老远的跑来,所行的路途要比梁军达到战地要远,疲师远征,而且距梁军尚有四十里的战略空间,魏军会认为梁军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而且魏军虽然到达,但其尚没有完全进入作战状态,心理上准备不足,兵法所谓攻其不意便是如此。
陈庆之决定亲自率敢死之士夜袭魏营,仅仅带了二百人,去偷袭十五万人的魏军大营,陈庆之的胆量之大,令人瞠目结舌。结果果如陈庆之所料,魏军并没有做好临战的准备,让他趁个先手,虽然没有大量斩杀魏军,但也袭杀了魏军前锋部队,让魏军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陈庆之带来的是几万人的话,那魏军可真要出师未捷身先死,落下一个大笑柄了。陈庆之完成既定任务,大摇大摆地回城,让魏军在后面生闷气。
接着,陈庆之固守涡阳城,既不与魏军决战,也不是单纯死守,就和魏军打消耗战,魏军远道而来,其战略物资的消耗必然巨大,等到魏军支撑不住的时候,也就是两军决战的时候。魏军就这样被动地被陈庆之牵着鼻子走,整整消耗了近一年时间,其间两军打了近百场小规模的战斗,有胜有负,但这显然不是陈庆之最需要的,他在等待着机会。
果然经过了这么长的消耗,魏军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了,开始有回撤的打算。陈庆之敏感地发现了这一重要情报,等待了近一年的机会终于到了,激动的他对部下说:我们两军相持已经有一年了,双方的消耗都非常大,虽然魏军斗志不强,但同时我军的斗志也不比魏军强多少,如果不趁这个良机主动进攻,那魏军就会毫发无损地退回,那么我们这一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了,我们在前线消耗了后方巨大的物资,却没有获得大胜,将有何面目见支持我们的江东父老?兵法所说的越是在最危险的处境越能爆发超强的战斗力,不冒险我们将一无所获,虎子在穴,不入焉能取之?要吃就吃大的,十五万人正好给我们做馅,一口吃了他们。我陈庆之已经接着皇上的密旨,我必须按旨行事,希望诸位不要有什么违旨之事,一起努力,建此良功。
梁军将领见陈庆之如此坚决,又有密旨,哪个敢不听指挥,梁军的军心已经被陈庆之调动了起来。
此时的魏军由于旷师日久,斗志渐失,渐渐地进入守势,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这场战役的艰苦性,既然不能取胜,也要确保本军的不被大败,建了十三个大营互为犄角,以期抵挡住梁军的攻击。但他们没有想到,梁军依然采取偷袭的方式,当然这次不是小股梁军,而是梁军的主力部队倾巢而出,梁军开始了决战。陈庆之仍然亲率精锐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捣魏营,等到梁军杀到魏营时,魏军已经来不及做战时准备了,被梁军杀得大败亏输,最前的四个营垒被士气高昂的梁军击败,迫使大批魏军投降。陈庆之紧接着进攻其他九个魏军大营,这九城的魏军人数还占着相对多数,战斗力并非很差,陈庆之这时并没有自杀成瘾似的盲目攻击,而是采取了瓦解魏军斗志的绝招:在攻击魏军九营的同时带上魏军俘虏在前面,梁军又鼓声大作,制造骇人的气势,和魏军打起了心理战,显然,梁军处在非常主动的地位。军心早就不整、人心思归的魏军无法抵抗这样恐怖的阵势,一战被陈庆之打得哭爹喊娘,死伤无数,被击溃的魏军抛下的尸体竟然塞满了整条涡河。魏军的一切战争物资均成了梁军的战利品。萧衍闻知梁军全歼十五万魏军,大喜过望,这时,他已经不用再掩饰对陈庆之的喜爱和欣赏了,亲自写诏夸奖陈庆之,这首诏书上确实用极褒美的词赞扬了陈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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