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40年的黄桥战役这场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中,作为前线总指挥,粟裕是怎样带领新四军赢得胜利的呢?“打仗就是数学”——一向善于险中求胜的他用这句话诠释了黄桥战役的胜利秘诀。在这场战役中,粟裕一连做好了三道“数学题”。
战前:7000余人>30000余人
1940年7月,陈毅、粟裕率部进军苏北,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并于8月进驻黄桥(今江苏泰兴东)。国民党顽固派担忧新四军壮大,妄图趁陈粟部立足未稳之际予以消灭,命在苏北的“反共专家”韩德勤(时任江苏省政府主席兼鲁苏战区副司令)不断制造与新四军的摩擦,并于9月进逼黄桥。韩德勤将所属精锐倾巢出动,并在动员令中叫嚣“把新四军赶到长江里去喝水!”
9月30日,韩顽军向黄桥出击,行动甚为隐秘。新四军未及时发现,第二天才获知韩顽进攻的消息。黄桥的防御工事十分简陋,加紧布置势必造成部队极度疲劳。更严重的是,新四军兵力不到对方的1/4,处于绝对劣势。但黄桥之战关系到新四军能否在苏北立足,被逼到墙角,只能打不能退。陈毅坐镇黄桥西北5公里的严徐庄统揽全局,粟裕在黄桥前线负责战场指挥。此战成败难料,连陈毅也没有取胜的把握。据粟裕回忆:陈毅同志有一挑珍贵的书籍文稿,从皖南挑到茅山,又从江南挑到苏北,从来不肯丢开,可这时也从铁皮箱里拿出来埋入地下,显然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表面上看,韩顽30000余人,新四军7000余人,兵力悬殊。不过,粟裕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另一面,做起了第一道数学题,得出了7000余人>30000余人的结论:韩顽尽管有30000余人之多,但兵分三路进攻,兵力分散,直接投入进攻黄桥的实际只有中路韩顽第89军和独立六旅15000余人。这样一来,新四军的压力在无形中就减轻了一半。粟裕还看到,韩顽师出无名,冒破坏抗日统一战线之大不韪,其官兵情绪低落;新四军则是正当防卫,事关生存,群情激昂,战斗精神倍增,再加上群众支持,对韩顽可运用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战法。如此,韩顽兵力优势又被抵消一半,我军胜算就大了。下定决心后,粟裕立即进行了精心部署。
10月4日凌晨4时,韩顽第89军33师(共4个团)在黄桥东门发起猛烈进攻。该顽军初战即投入3个团,且来势凶猛,不但突破了新四军前哨部队的防御,其一部还攻入了东门,几乎就要拿下黄桥。千钧一发之际,第三纵队司令员陶勇和参谋长张震东把上衣一脱,挥动马刀,带领部队硬是将韩顽赶出东门,然后架起机关枪,死死顶住,使其难越雷池一步。
战中:3000余人×1.5米≈四五公里
黄桥激战时,韩顽后续梯队也向黄桥推进,企图增援第33师。4日16时,粟裕登上黄桥镇北门的土城观望,发现韩顽第6旅成一路纵队正向黄桥开来。他迅速做起了第二道数学题:“如果两人之间的距离为1.5米,全部3000余人的队形将是长达四五公里的一路长蛇阵。从黄桥到高桥约7.5公里,其先头部队抵达黄桥以北2.5公里时,后尾必然已过高桥,也就是说敌人已经全部进入了新四军的设伏地区。”
粟裕见“肉馅”已全部包进“饺子皮”,遂令叶飞立即发动进攻,速歼韩顽第6旅。叶飞遵照粟裕指示,采取“黄鼠狼吃蛇”的战法,将该顽军截成数段,歼其大部,迫使其旅长翁达绝望自杀,打开了局面,扭转了黄桥战役的不利态势。
同日24时,王必成率第二纵队进占分界,断绝了韩顽第33师退路,并与陶勇的第三纵队前后夹攻,迅速全歼该师,还活捉了其师长孙启人。接着,王必成部与陶勇部兵锋北指,与叶飞部合力围攻韩顽第89军军部。韩顽见势不妙,渡河逃窜,连军长李守维也在混乱中落水淹死。
至6日晨,进攻黄桥的主力韩顽第89军军部被彻底歼灭。为痛打落水狗,粟裕下令乘胜追击,进占海安和东台等地。
战后:5天100公里<1天90公里
黄桥一役,新四军以不到1000人的代价,歼韩顽1.1万余人,其第89军中将军长李守维、独立第6旅中将旅长翁达和团长数人毙命,第33师师长孙启人、第99旅旅长苗瑞林、第117师参谋长等师、旅、团级军官10余名及下级军官600名被俘。国民党军遭到军事和政治上的双重失败,蒋介石哀叹:“诚吾人之奇耻大辱。”
黄桥决战胜利后,陈毅满心喜悦地赋诗一首:“十年征战几人回,又见同侪并马归。江淮河汉今谁属?红旗十月满天飞。”粟裕没有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而是清醒地看到了部队在这次战役中暴露的不足。10月10日,他在战役总结大会上做起了第三道数学题:“过去一天一夜走90公里还打仗,而我们从黄桥到东台近100公里路追了5天……”也就是说,新四军克服疲劳、连续作战的能力没能充分发挥出来。
战前,沉着冷静,在不利条件下看到有利因素;战中,精确计算,正确指挥部队运动歼敌;战后,保持清醒,在光辉胜利中细察缺点不足。这就是常胜将军粟裕的非凡之处。
(作者为南京军区司令部编研部副部长)
启示 《孙子兵法》曰:“多算胜,少算不胜。”在装备落后、敌我数量极其悬殊的黄桥战役中,我军取得完胜,“会算”是关键“秘诀”之一。过去的战场要求会算,未来信息化条件下的战场,多维空间并存,多种元素交织,不会算更没有胜算。这一经典战例告诉我们,“会算”不仅是各级指挥员的基本功,更是指挥部队打胜仗的必备素质。
解放后粟裕大将为什么执意不回湘西老家呢?
驾一叶扁舟,沿万里长江逆流而上,过烟波浩淼的洞庭“天下水”,进入“兵事之冲”的重镇常德。举头西望,重峦叠嶂、深沟高垒,沈从文笔下说不尽的大湘西尽在眼中。
湘西处于土家族、苗族、侗族等少数民族和汉族杂居的接壤之地,号称边陲。明清以来,民变迭起,战乱频仍,中央政府常需集结重兵,严防死守,出现了一个国中有边防的奇特景观。
其中区区凤凰一县,还以边城风物人情,驰名中外。在中国历史上,这似乎堪称唯一。
无论少数民族还是汉族,“乱离人,不如太平犬”,祖祖辈辈血泪辛酸的生存史,令他们有着天然的危机意识,倍感活着不容易。
1946年6月,毛泽东曾电示蒋介石大军重围里的中原军区司令员李先念:“生存第一,胜利第一。”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叫他打不赢就走,想方设法快跑。保持南宋以来南蛮最纯正基因的湘西人,自然不要任何领袖人物的叮嘱,似乎与生俱来就知道保命是第一位的。
因此,这里民风强悍,家家尚武,以争强好斗为荣,以温良懦弱为耻。地多恶山,常居绿林好汉,饥则打家劫舍,寒则飘州过府。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嘴里至少不再担心淡出个鸟来。
政府及其大员们可就日夜焦虑,寝食难安,不免深恶痛绝,视之“刁民”,称之“土匪”,调集悍将骄兵,连年征讨。
数百年来殚精竭虑,却屡剿不绝,“发如韭,剪复生;头如鸡,割复鸣”。更多的时候还好比汛期的春江之水,越剿越多,弄得“无处无山,无山无洞,无洞无匪”。
1949年9月起,第四野战军林彪部意气风发开进湘西,开始大张旗鼓剿匪。杀鸡也动用了宰牛刀,光野战军主力就有四十七军、四十六军一三六师、三十八军一一四师等部队,几乎达到一个野战兵团。
从北到南一路高歌猛进、风卷残云的东北虎,见过大江大河大风大浪,却在这浅浅窄窄的“阴沟”里,结结实实栽了不少跟头。
又过了两年,少小离家,乡音未改的第三野战军统帅粟裕,偶然动了乡思,想回湘西老家看看。却听说这里土匪依然猖獗,如果翻越云遮雾罩、神秘莫测的雪峰山,得有一个加强连“保驾护航”。
麾下良将千员,带甲近百万的堂堂方面军统帅,即便要一个加强营的护卫,自然也不是问题。但如此劳师动众,惊州动府,从来为人低调的粟老总不得不放弃了。回家的打算,只好依旧在心头。
至于好在哪里,如何好法,先生却再也不肯多言,水也不喝一口,胡乱拿了讨生活的行囊,头也不回匆匆忙忙走了。
粟家的二进式新屋立起来后,竟传来风水先生双眼莫名其妙瞎了的消息。
人们才隐隐约约得知,这里是一处龙脉,白色丝茅草便是龙筋。因泄露天机,挖出了龙脉,风水先生遭到了瞎眼的惩罚。
以后,伏龙乡之名便由此而传开。
一百余年后的1958年,会同修建坪宝公路,途经粟裕老宅后面,将后山拦腰截断。
这年5月,中央军委扩大会议批判的矛头,突然指向总参谋长粟裕。
粟裕忍辱负重,大会小会违心检讨数十次,最后被定性为“资产阶级极端个人主义”、“里通外国”,总参谋长一职被解除,并遭警告:“不必到部队去跑了。”
粟裕从此蒙冤,赫赫战功遭到淡化、转移、磨灭,直至三十六年后,才以特殊方式被平反,威名至今不为一般人知晓。
乡邻们至今惋惜不已,说都是那一年,粟家的“龙脉”被截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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