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志愿军战斗英雄,你一定会记得黄继光、邱少云等人,但会想起或知道一个名叫周德高的英雄吗?记者就此做过随机调查,本市10个人均茫然以对。
59年前的11月26日,朝鲜清川江以南鱼龙浦,一名36岁的志愿军战士,孤身插入有“世界王牌军”之称的美军第二师九团一营,一个人干掉敌人30多名。随后,他被授予特等功,在军中赢得“独胆英雄”之誉,金日成元帅亲自授勋。当年,人民日报和全国所有大报都在显著位置登载过他的英雄事迹。
鲜为人知的是,独胆英雄周德高是本市长寿区云台镇人,1955年就复员回到故乡,埋首数十年,已于12年前8月一个早晨悄然去世。如今周德高的老伴郭德青依然健在,记者专程前往探访,重温了当年那段铁血传奇。
爬钢轨越过清川江
尖刀班扎进美军营
7月7日,长寿区石油公司宿舍,47岁的周雄很激动———有人(记者)在打听他的父亲周德高的情况。周雄一溜烟跑进卧室,捧出一只灰色的旧布袋,摊开,哗啦啦一阵响过,10多枚各式勋章显露出来。“这是父亲丰功伟绩的见证,我们世世代代都不敢忘。”周雄说。他与记者重温了父亲那段铁血传奇———
1950年11月26日,周德高所在部队被调到朝鲜清川江以北新兴洞火车站驻扎,秘密隐伏。白天,敌人的飞机在空中狂轰滥炸,我军则伪装坚守阵地,岿然不动。
资料记载,中国人民志愿军秘密跨过鸭绿江后,分东、西两线,以军、师为单位,对美国侵略军进行穿插迂回、分割包围,在运动中歼灭敌人。经过艰苦战斗,于当年11月初把美军从鸭绿江边赶到清川江以南,获得抗美援朝第一次战役的重大胜利。
当天黄昏时,北风呼啸,清川江面已结上一层冰。天刚擦黑,江北岸上山岭、深谷及小山头上,突然出现了无数志愿军部队的队列,他们忍着零下20多摄氏度的严寒,闯过敌人的枪林弹雨强行渡江。
周德高所在第40军118师353团一连组成尖刀班,由清川江大桥突袭敌人师部,直插敌人心脏。周德高随尖刀班摸黑来到江边,只见大桥被炸塌,但铁桥的铁轨没有全断,像绳索一样在半空歪歪扭扭地拉着。
钢轨冰冷,拿手一摸就刺骨钻心地疼。怎么办?担任尖刀组组长的周德高一声令下,两名战友戴好粗线手套,一跃而上,三人用双腿夹着钢轨,顺着铁轨往对岸爬去。周雄说,父亲从小爬树打柴,身手猿猴般敏捷,那天爬在最前面,“噌噌”地领头跨过了清川江。
尖刀班扎进美军营
周雄说,父亲告诉他,江对岸的美军白天狂轰滥炸,一到夜晚则吃喝玩乐,唱歌跳舞后钻进鸭绒被睡大觉。越过清川江时,南岸敌人岗哨已呼呼入睡。三两下干掉哨兵,尖刀班继续前进,直插美二师九团一营。
美二师驻扎的鱼龙浦,是新兴洞通往军隅里的重要通道,三面环山,一面临江。江边,敌人用30多辆坦克组成活动地堡,又以远射程炮、重机枪构成严密的火力网。他们自认为万无一失。
尖刀连爬过清川江后兵分三路:一路攻占320高地,一路攻打鱼龙浦火车站,一路强占鱼龙浦村庄。周德高带领的尖刀班任务是攻占320高地。320高地虽然仅30多米高,但它是美军整个鱼龙浦地区指挥部所在。整个高地工事林立,沟壕、暗堡纵横,四处设有伏兵。
周德高趁着黑夜灯光,仔细观察了地形和工事,果断地决定,将自己班的四人化整为零,各自寻路摸索上山,占领敌军指挥部。
尖刀班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敌人前沿阵地。突然,寂静营地传出“哇哇”吼声,接着是“??rdquo;的一声枪响。原来是尖刀班战士彭昌义摸索中掉进敌军战壕,踩在一个熟睡的美军头上。美国兵被惊醒后,开枪击中彭昌义。周德高几大步冲过去,抬手一枪,将吼叫的美国兵击毙。
骤然间,320高地叫声、枪声连天,一片混乱。周德高趁着美军摸不着头脑的混乱之机,一边打枪,一边用英语高喊:“雷打磨石(缴枪不杀)!”、“梭二弯斗(优待俘虏)!”疾步跑上了320高地山顶,冲进了美军指挥所。
指挥所里的美军只听见枪声和吼声,惊慌失措,抱头鼠窜,很快逃个精光。为扩大战果,周德高让两名受伤战友守住敌军指挥所,自己转头向山下进击。因为,此时插入敌人阵地的我军各部都打响了,无数照明弹升起,枪炮声响成一片,天空被染成血色。
孤身干掉美军30余人
重新冲入阵地的周德高遇见班长。班长刚命令他快速拿下鱼龙浦时,一梭子弹打来,班长和副班长中弹倒下了。周德高一个俯身,一边拾起班长的枪,一边借着炮火红光向四周打量,发现铁道岔口那边有敌人活动。
周德高顺着铁道匍匐前进,右边30米外的房里有美军冲出来扫射,密集的子弹打在他的四周,周德高身后战友相继受伤或牺牲,后续部队也严重受阻,根本上不来。周德高咬着牙,开始一个人对付一群敌人。
他纵身跃起,从侧翼贴近一节车皮,打出一梭子弹,敌人火力突然沉默了———事后根据美方资料得知,光这一梭子弹,周就打死六个敌人。剩下的三个家伙钻过车皮,鼠窜而去。周德高一股劲猛追,足足撵了五百多米,然后上了一个山头。他又扫出一梭子弹,三个敌人立即散开,钻进三栋房屋躲了起来。
一会儿,几个敌人抠穿墙壁,把枪从砖缝中伸出来,瞄准周德高扫射。周举枪还击,从枪眼中击毙一人。这时,他的侧面出现一个黑影,周以为是敌人,一对暗号,竟是自己战友。他立即会同战友包抄上去,可那位战友一上去就牺牲了,周只好飞速接近另一敌人的枪眼,把冲锋枪口塞进去,扣动扳机。屋子里的枪立即哑了。
周虽然夺下了这幢房屋,但第三个敌人却切断了他的退路,并企图反击320高地。这时,周德高只剩下最后一匣子弹,而另外的敌人又潮水般涌来。他想:“我要用这梭子弹干掉他们!”在敌人距他十多米远时,他立即对准敌群扣动扳机,敌人又倒下几个……
就在这危急时刻,后续部队冲上来了,迅速打乱敌人,周德高也趁机汇入我军队伍,向溃逃敌人追击。《志愿军作战简介》中介绍,次日凌晨5点多钟,鱼龙浦战斗全部胜利结束。号称“世界王牌军”的美二师九团一营被彻底消灭,70余人被活捉。周德高带领的尖刀班攻占美军320高地,为整个鱼龙浦战斗胜利奠定基础。他一人便独自占领了美军三间房屋和两个帐篷,打死、打伤美军30余人。
5月间,曾泽生因车祸负伤回国治疗,受到了毛泽东接见。和蒋介石那里的威仪不同,毛泽东那里很家常。然而曾泽生还是紧张了一回。曾泽生惊异的发现,毛泽东对第五十军的作战情况了如指掌。从战役最初阶段第一四八师坚守的前沿阵地修理山、帽落山,到第一四九师坚守的前沿阵地白云山、文衡山;从美军1月15日发起的”磁性攻势”作战,到1月25日发起的”雷击作战”、3月7日发起的”撕裂者行动”;从军、师的作战部署,到团、营部队的布防,毛泽东一一细细询问。
越问,曾泽生越紧张,再问下去,一军之长都要被烤”糊”了。那多丢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毛泽东问到一个二线分队的情况时,曾泽生一下卡住了,憋得满脸通红。毛泽东见状忙递台阶:”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们第五十军在朝鲜还是打得蛮漂亮的!”然后岔开话题说别的了。黄埔一期的品牌学生曾泽生却无地自容。 同时也明白了共产党部队为什么老打胜仗的一个缘由。–他们有一个看得清也放得开的杰出统帅。
一回到家里,曾泽生对夫人说:”北京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马上回朝鲜,上前线!”其实曾泽生完全不必这么无地自容,但凡跟毛泽东、周恩来等汇报过工作的人大都有过这种尴尬–那一代新中国领导人是一批世界上顶怕顶怕的顶顶认真的人物。有共产党人垫背,曾将军大可不必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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