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包森
八路军四纵向冀东挺进
包森骑着白草洼战斗中缴获的日军战马留影
刘 岳
1991年2月的一天,天津蓟县盘山烈士纪念馆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进门就对纪念馆工作人员说:“我是日本人,今日特来拜谒包森包司令。”纪念馆来了日本人,这还是头一遭,老馆长赶忙迎上前去询问。这位日本老人略显激动,提高声音继续说道:“我叫冢月正南,1940年白草洼战斗的幸存者,我来拜谒包司令!”一番交谈后,冢月正南献上了一个花圈,亲手在白色宣纸上书写了一副挽联:“惊弓之鸟漏网之鱼,不死之人拜谒包森。”
包森究竟是怎样的一位抗日大英雄?能让冢月正南这名当年的侵华老兵在51年后专程从日本来拜谒呢?
活捉天皇表弟赤本大佐
两个穿大褂的“买卖人”走过坝台的一瞬间,贾振远、年焕兴和马兰田从坝台上跳下来,用枪口顶住两个人的腰眼儿,大声喝道:“不许动!
包森本不姓包,他的原名叫赵宝森(又叫赵寒),陕西蒲城人。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6月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来到平西抗日根据地,1939年秋,被任命为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兼13团团长,建立冀东抗日根据地,打得日伪军魂飞魄丧,连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都哀叹:“到冀东如入苦海。”
包森在冀东的名头很大,由于长得有点黑,老百姓都亲热地管他叫“黑老包”。日伪军对他又恨又怕,常拿他赌咒发誓,“口不对心,出门撞包森”“出门打仗让你碰上老包”。可是,新近走马上任的日军驻唐山特务机关长、遵化宪兵司令赤本三尼大佐不知天高地厚,牛哄哄地叫嚣要“活捉”包森。
1939年春季大“扫荡”时,包森警卫班的战士王振西不幸被俘,关在遵化日本宪兵队。赤本把王振西从狱中提出来,想从他那里得到包森的一丝线索。
王振西一进来,赤本就“和蔼”地说:“王桑,包森的警卫的干活?你的受苦大大的!”
王振西有点纳闷,魔鬼赤本怎么变成“菩萨”了。赤本近前一步对王振西说:“你的带我找包森的干活?让包森投降的干活?”
王振西心中一阵窃喜。包森前两天刚刚通过一名给鬼子做饭的伙夫传话给他,让他见机行事,早点脱身。这不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吗!他装得很恭敬地说:“我是包森的警卫的干活,知道他经常住哪儿!”
赤本自负地笑了,咧开嘴说道:“王桑,朋友大大的!你的,带我找包森的干活。”
1939年4月26日临近中午的时候,王振西把赤本带到了遵化县城北边的十里铺,对赤本说:“大太君带这么多人,包森的看见,还不跑喽的干活?再说,大太君这身军服也太显眼了。”赤本一听,叫人找来大褂,他和翻译都换上了便装,变成了“买卖人”。
话分两头。为了粉碎日伪军的春季大“扫荡”,包森采取化整为零的战术,将二支队战士分成许多游击小组,隐蔽在老百姓当中,寻机打击日伪军。
1939年4月25日天黑后,由支队部的贾振远、第五大队队长年焕兴、队部手枪班侦察员马兰田、警卫员王志民(真名夏永江)以及另外3名战士共7人组成的游击小组,悄悄地来到遵化县城北边的张家坟(属孟子院村的一个小自然村),就地隐蔽起来。
26日一大早儿,一身当地老乡打扮的这几名八路军战士,来到村口的一个坝台上帮老乡脱坯。坝台前面不远,就是一条东西向的乡间小路。
快到晌午了,战士们的肚子饿了,正准备收工回去吃饭。就见打西边走来了3个人。前边一个人穿粗布衣,相距不远,后边还有两个穿大褂的“买卖人”。手枪班侦察员马兰田眼尖,瞧着走在前边的人眼熟。那人越来越近了,“哎呀!”马兰田差点叫出声了——走在前边的人不就是王振西吗?他不是被捕了吗?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现身呢?
马兰田对年焕兴、贾振远使了个眼色。贾振远小声命令:“到跟前儿一块儿动手!”于是,几名战士假装没看见,一边脱坯,一边用眼睛的余光瞄着路上的三个人。同时,王振西也认出了化装成老百姓的战友。经过坝台前靠近年焕兴时,王振西由于右手受伤,就用胳膊肘子碰了下年焕兴,冲着马兰田用嘴一拱,小声说:“一个鬼子,一个翻译。”
两个穿大褂的“买卖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离坝台越来越近了。就在他们走过坝台的一瞬间,贾振远、年焕兴和马兰田从坝台上跳下来,用枪口顶住两个人的腰眼儿,大声喝道:“不许动!”化装成“买卖人”的遵化宪兵司令赤本刚想掏枪,手还没伸进去,就被战士们撕开大褂,缴了他的花牌橹子手枪。
这时,从前边折回来的王振西气喘吁吁地说:“快走!鬼子大队就在十里铺。”十里铺离这儿不过二里地,战士们赶紧押着赤本和翻译往北走。没承想赤本嘴里叽哩啦地叫着,就是不走。情况紧急,年焕兴找来一条猪毛绳,三下五除二把赤本捆上,连拉带拽,往侯家寨方向赶紧撤退。
路上,贾振远边走边盘问那个翻译。原来那家伙姓孙,遵化平安城子人,是当地俗称“三番子”的青帮里的人。正巧贾振远在兴隆也入过青帮,便和翻译说起了行话。从翻译嘴里得知,这个鬼子是遵化日本宪兵司令赤本三尼大佐,还是日本天皇的表弟。
走了十几里,快到侯家寨的时候,后面的枪声越响越密,估计是鬼子大队人马发现后追上来了。赤本一听枪声,耍起了赖皮,说什么也不走了。战士们生拉硬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侯家寨北边的长城楼子里。赤本叽哩哇啦地叫着,战士们一句也听不懂,只好让翻译给翻译一下。原来,赤本说他要找包森,要和包森见面。
枪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密。拖着赤本,大家继续往北撤。天擦黑儿的时候,来到了只有几户人家的柳树沟子,在一户老乡家吃饭。战士们给赤本盛了一碗,这家伙死活不肯吃。吃完饭,得赶紧走。赤本又耍起了赖皮,跪在地上,撕开大襟,露出脖子上系着的小铜佛爷,嘴里不停地叨叨咕咕,似乎是在念佛。一名小个子战士从身后拽赤本,不料赤本腾地站了起来,侧身就是一脚,把小个子战士踹出去好远。这下可把战士们气坏了,上前按住赤本。这家伙还真倔,一边嚷一边又跪在地上念念叨叨。
见此情景,贾振远和年焕兴商量几句,然后对大家说:“后边的鬼子咬着不放,这家伙不走,干脆就地处决算了。”这些日子没少受赤本折磨的王振西一听这话,赶紧跑到老乡家拿来把旧斧子,照着赤本的脑袋就是三斧子,边砍边解气地说:“叫你不走!”
见赤本瘫在地上没气了。大家七手八脚把赤本拉到房子北边的河沟里,刨坑把这家伙埋了,然后在上面插上柳枝作记号。
埋完赤本,年焕兴对贾振远说:“咱们分头撤吧。”于是,贾振远、王振西和马兰田往东,年焕兴几个人往北,分头转移。
三天后,在侯家寨东面的禅林寺,大家见到了包森。包森握住王振西的手说:“活捉赤本,干得好,你们为抗战立了一大功!”
赤本还真不是日军中的一般人物,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日本宪兵司令。冀东日伪军出动大批兵力,到处“扫荡”,企图夺回赤本。
硬的不行,日伪军又来软的,在冀东张贴布告,一张是《致八路军包司令官》,请求释放赤本司令。另一个是《告冀东人民》,晓谕三事:“第一,有赤本司令在何地相告者,赏洋五千元;第二,见过赤本司令官一面或代交司令官手书者,赏洋二千五百元;第三,带有赤本司令官口信者赏洋一千元。”日军还强行派遵化城里的商人往山里送信,提出愿意用50挺机枪、数十箱子弹换回赤本。
马兰田到侯家寨侦察情况,给包森带回了一个二尺长的信封,上书“面呈包长官”。看完信后,包森笑着说:“告诉他们,讲条件嘛,两条,一是让他们投降,二是让他们滚出中国去。”
不久,八路军总部编印的《八一》杂志,刊载了包森支队活捉天皇表弟赤本大佐的战绩。1941年2月9日,《新华日报》发表记者袁勃撰写的通讯——《日本天皇表弟赤本大佐被俘记》。1944年,八路军参谋长叶剑英在答中外记者问时,又一次提及包森支队活捉天皇表弟赤本大佐的战绩。
一个都不剩,必须全歼
武岛骑兵队除了一名日军回县城送信、一个受伤日军装死逃过一劫外,其余全部被消灭。本文开篇提到来盘山烈士纪念馆祭奠包森的冢月正南,就是白草洼战斗的“漏网之鱼”。
盘山游击根据地开辟后,日伪军隔三差五地就来“围剿”“扫荡”,包森每天都派侦察员外出侦察敌情。
1940年7月28日天快亮的时候,两名外出侦察的侦察员跑累了,就在一个小山上打了个盹儿。天亮了,两名侦察员也醒了。借着晨光,从山上往下一望,不对呀?山下的大道上怎么尘土飞扬啊?定睛一瞧,两名侦察员的头皮直发紧,这不是鬼子的马队吗?瞧这阵势和行进方向,又是来盘山田家峪“扫荡”的!于是,两名侦察员仗着地形熟,翻山越岭抄近路往田家峪飞奔。
两名上气不接下气的侦察员跑回田家峪,向包森汇报有几十个日本骑兵朝这里来了。此时,日军马队离这里也不太远了。包森迅速决定:在日军马队由莲花岭至田家峪必经的白草洼设伏,歼灭这股日军骑兵。
白草洼是一条窄长的山沟,三面环山,沟底除一些巨石和少数石洞外,较为平坦。山上小路崎岖,乱石横生,骑兵无法发挥优势。于是,包森布置两个排堵住西山口,安排一个排堵住东山口,沟南山坡埋伏两个连,沟北山坡埋伏两个连,兵力对比几乎是十比一。口袋阵布好了,只等鬼子来钻。
埋伏好不久,远处隐隐地传来马蹄声,日军马队不远了。不一会儿,日军马队的两名尖兵纵马进入白草洼。这两个家伙还挺有经验,警觉地环视两侧的山坡,突然,两名尖兵似乎发现了什么,举枪就打,八路军的两名警戒哨中弹身亡。鬼子的眼还真够尖的。
按一般军事常识,发现有埋伏后,被伏击的一方应该撤退。但这股日军很骄横,非但没有后撤,反而打马冲过来,调整队形,攻击前进,完全进入了包森设下的伏击圈。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包森传令部队,先开枪集中打马。这股骑兵的确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见冲击山坡八路军阵地不成功,很快调整队伍,嗷嗷乱叫着利用山石,与伏击的八路军展开对射。打着打着,发现日本骑兵枪法很准。有一名战士不服气,故意把脚抬了起来,结果刚伸出来,“嘣”一枪,脚就被打中了。于是,战士们不再和日军比枪法,而是机枪、步枪、手榴弹一起开火,打得日军骑兵没了脾气。
汇集几方面的侦察消息,在山上指挥的包森终于弄清了这股日军骑兵的真面目。被伏击的是号称“常胜军”的关东军武岛骑兵队,驻在遵化大稻地镇,共有71人,全是侵华老兵,凶残彪悍,被当地老百姓称为“胡子兵”。
包森这次遇上了强劲的“老鬼子”,武岛骑兵队也发现遇上了强大的对手,开始利用石头作掩体,边还击边突围。但八路军两翼部队快速迂回,将日军骑兵的退路死死堵住,关门打狗的阵势如铁桶一般。
战斗已经打了半天了,多次反攻、突围被击退后,武岛骑兵队被迫凭借巨石作掩体,死守待援。狭路相逢勇者胜。包森见时机成熟,大声命令:“吹冲锋号!”嘹亮的号声回荡在山谷上空,战士们四面出击,杀向敌人。
武岛骑兵队哪里抵挡得住几百名八路军的强攻,大部分被消灭了,最后剩余十几个人,躲到了一块大蛤蟆石的下边。这块蛤蟆石上头有个大石头,下面有两个小石头支着,鬼子藏在底下,他能打你,你打不着他,冲在前面的不少战士倒下了,绝对易守难攻!战斗一下子陷入了僵持。
怎么办?见好就收还是全歼武岛骑兵队?包森斩钉截铁地命令:“一个都不剩,必须全歼!”
于是,包森亲自挑了20多名枪法准的战士,迂回到离蛤蟆石很近的地方,准确射击,火力压制,打得鬼子抬不起头;突击队迅速接近石洞,将手榴弹投向蛤蟆石下。随着爆炸声,蛤蟆石底下冒出了一阵浓烟。
下午4点多,战斗全部结束。武岛骑兵队除了一名日军回县城送信、一个受伤日军装死逃过一劫外,其余全部被消灭。本文开篇提到来盘山烈士纪念馆祭奠包森的冢月正南,就是白草洼战斗的“漏网之鱼”。他从心里佩服包森。
这次战斗开创冀东根据地整建制歼灭日军的先例,成为冀东军分区的经典战例。不久,包森就任冀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兼13团团长。
让人不敢相信的大胜仗
包森以7个连1000余人兵力迎战伪治安军2000余人,全歼伪治安军一个团、击溃一个团,生俘800多人,缴获山炮2门、迫击炮4门、轻重机枪26挺、长短枪700余支、弹药10万余发等大批辎重。
1941年冀东大“扫荡”的时候,日伪军占了点便宜,于是就在报纸上用通栏大标题吹嘘《十万精兵,扫荡冀东》。再加上所谓的“强化治安运动”,日伪当局认为“土八路”不足为“患”了,冀东“长治久安”了。为了弥补兵力不足,日伪当局就在冀东进一步推行“以华治华”的政策,由伪治安军代替日军“控制”冀东。面对这种局势,八路军冀东军分区决定乘伪治安军立足未稳之机,给予迎头痛击。
1942年1月12日,驻玉田的伪治安军第2集团司令部所属的第3团、第4团2000多人,第二天要进燕山口“扫荡”。好机会来了,包森在遵化西南的果河北岸蔡老庄、蔡二庄一线,布下了一个马蹄形包围圈。
13日拂晓,伪治安军的先头部队闯入蔡老庄,被击退后在果河南岸重新集结,隔着河对八路军狂妄叫喊:“还不快跑,天一亮就消灭你们!”看到伪治安军如此嚣张、自大,身陷包围浑然不知,包森决心以少打多,用7个连1000余人的兵力,狠狠教训他们一番。
战斗一打响,战斗力很差的伪治安军一触即溃。包森指挥部队奋勇追击。伪治安军第4团残部300多人,在日本教官的率领下,跑到别古寺据险顽抗待援。
别古寺建在一座小山上,山虽不高但山势倾斜陡峭。庙门厚重围墙高大,重机枪打在上面根本不起作用。八路军推过来刚刚缴获的迫击炮架在山下。可临时找来的炮手没鼓捣过这个先进的玩意儿,好不容易打了一炮,结果没打中。
包森觉得除了强攻,别无他法。他故意问3营营长耿玉辉:“老耿,你今年多大了?”“40岁啦!”包森又故作意味深长地说:“哎!老了!早知这样,我就把特务连调回来了。”
激将法果然奏效,一听这话,耿营长甩掉皮夹克,拔出手枪,高喊一声:“上!”身先士卒冲上山去。全营官兵一呼而应,发起决死冲锋。别古寺里边的伪治安军见八路军玩命攻击,援兵无望,就开枪打死了督战的日本教官,晃起白旗投降了。
不一会儿,战场的上空传来飞机的轰鸣声,原来是从北平飞来支援伪治安军的日军飞机。这时,八路军早已从俘虏那里知道了伪治安军对空联络信号,赶紧在一块开阔地上铺上红布,周围点上三堆火。日机看见信号,又发现从别古寺押下来大批俘虏,还以为伪治安军“胜利”了,盘旋几圈后,嗡嗡叫着飞走了。
这场战斗,包森以7个连1000余人兵力迎战伪治安军2000余人,全歼伪治安军一个团、击溃一个团,生俘800多人,缴获山炮2门、迫击炮4门、轻重机枪26挺、长短枪700余支、弹药10万余发等大批辎重。这是一次经典的以少胜多的战斗。等到战报发表后,不少其他根据地的领导还是不太相信,这可能吗?于是,中共中央北方分局特地派来代表,实地核实,方才得到公认。
果河沿大捷后,包森下令13团大部进入山区休整,他率领特务连和1营前往遵化北部打击伪满洲军。
1942年2月17日,包森率部驻扎在下庄子村时,突遇敌军。他迅速组织部队迎击,敌军很快退到野瓠山南边的山头,似乎被暂时击溃了。为了查明敌情,包森对连长贾紫华说:“走,上去看看。”爬上野瓠山后,包森一只脚踩在一块小山石上,举起12倍望远镜观察敌情。警卫员高大章觉得包森有点暴露,就大喝一声:“包司令!”意思是提醒包森小心点,别再往高耸了。远处的枪声、喊声汇成一片,全神贯注的包森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警卫员的提醒。就在这时,一发冷枪打来,顺着包森的胳膊方向打入胸膛,穿胸而过。包森一下子倒在警卫员的怀里,只说了一句话:“告诉苏然代我指挥!”牺牲时年仅31岁。
“千里击强虏,剑吼长城东。壮岁国难死,悲歌燕赵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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