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至今流传一句有趣的顺口溜:夏天天气热,扇子离不得,有钱买一把,无钱就等他热。
扇子是以前人们在夏天里必不可少的纳凉驱暑工具,上至皇宫贵族,下至贫民百姓皆莫不如此。川扇作为皇宫贡品、宫扇,走过了一段辉煌的历史。
唐代出现工艺扇
四川很早以来就是扇子的主要产地。蜀扇又称为川扇,不仅用料讲究,做工精细,而且花样种类繁多,有团扇、蒲扇、纨扇、纸扇、娟扇、竹丝扇、羽毛扇等等。
四川文史资料记载:唐代四川已是制扇的主要地区,而最早的工艺扇就是唐代出现的桐花凤扇。
“桐花凤”本是当时生长在川西的一种鸟儿,形同燕子大小,长着红绿相间的羽毛,因此又叫五色凤。张骛的《朝野佥载》说,剑南的彭州、蜀地有一种鸟大如指,五色毕具,有冠似凤,吃桐花,“每桐花结花即来,桐花落即去。”
当时的成都锦江及水岸边栽种着许多梧桐,每到春末夏初之时,这种小鸟就聚集在梧桐树上,成群的上下翻飞,桐花飘荡鸟飞翔,景色十分美丽壮观,直到秋天花尽才离去。因为这种鸟长年与桐花相伴,繁花似锦,增添了别趣,所以时人称之为“桐花凤”。苏东坡在《东坡杂记》里说,年少时,书屋前竹柏杂花,有很多鸟来筑巢。数年间,“又有桐花凤四五百,翔集其间,此鸟羽毛,至为珍异难见,而能驯扰,殊不畏人,闾里间见之,以为异事。”可见在当时这种小鸟已是很美很珍贵的。
桐花凤扇是成为川扇工艺扇的最早代表。唐代剑南节度使李德裕对这种扇子赞不绝口,他的《桐花凤扇赋》说:“美斯鸟兮类鸳鸯,具体微兮容色丹。彼飞翔于霄汉,此藻绘于冰纨。虽清伙之已至,常爱玩而忘飧。”
折扇的流行趋势
随着制扇业的不断繁荣和发展,在唐宋时期,成都还专门设立了交易扇子的扇市。据《华阳县志》载:“蜀民每岁五月,于大慈寺前街中卖扇,名扇市。”
每年五月天气转热,成都的扇市就开始了。蜀中各种各样的扇子琳琅满目,摆满了街面,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仅成都市民争相购买,更吸引了许多远道的客商前来采购。有竹枝词说:“扇市游人似锦丛,弃娟休说太匆匆。来年依旧深闺里,掩映桃花半面红。”
官府还在大慈寺设官宴助兴,一些公子文人甚至聚在酒楼上,拿出自己得意的扇子相互竞比,高唱吟诵。杜牧诗说:“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牛郎织女星。”陆游有“吴中近事君不知,团扇家家画放翁”之句。
宋代以前,中国还没有折扇,元初由东南传入,到明代盛行起来。《通鉴注》说,“如市井中所制折叠扇,展之广尺三四,合之止两指许”。明宣宗对这种收放自如的折扇爱不释手,做诗赞:“湘浦烟霞文翠,剡溪花雨生香。扫却人间烦暑,招回天下清凉。”并下令宫中匠人制作。
当时出产的扇子唯有苏杭和川扇有名,川扇品质好,制作精美,在当时十分流行,为富商贵族所追逐。陈三岛《川扇》诗说:“险离蚕丛地,要来宫扇传。大都白帝竹,出匣风初转。”明人王士性《广志绎》说:“蜀锦、蜀扇、蜀杉,古今以为奇产。”并说川扇已为朝廷官府取用的最多。至此,川扇的盛名广播天下。
华丽的洒金川扇
在四川贡扇中,后来又现出了洒金扇,也称为金扇,就是在扇面上洒金泊,加以精制,看上去华丽宝贵,金光闪烁,十分喜人。吴长元在《长安客话》中记有于文定公(慎行)的《赐画面川扇》诗:“九华彩扇贡巴东,午日承恩出汉宫。云影金泥黄帕解,花开宝绘玉函空。擎来濯锦江头月,动处披香殿里风。”
《明宫闱秘史》说,宫中所用的宫扇,“合竹骨二十余,粘以蓝纱,贴以大片金泊,自以木柄承之,又名金扇”。洒金扇在宫中大为流行,流传到民间市井,成为一个人身份的象征。
洒金川扇还出现在当时成书的名著《金瓶梅词话》中。西门庆为破落富家弟子,结交一帮狐朋狗友,手中还是有一把当时社会上流行的洒金川扇来装点身份。他出门逛街,去见潘金莲,穿戴整齐,也不忘了“手拿洒金川扇儿”。
川扇还引出一个刚正不阿的故事。刘瑾是明代大太监,专权朝政,贪污无数,掌管着东厂西厂,其他人见了刘瑾都会跪拜行礼,何瑭见了就不拜,只是微微躬身。刘瑾就派人在四川采购了一批川扇,把内臣都招集到一起,以赐川扇为名要何瑭下跪。其他人下跪接扇,但何瑭依然不拜,刘瑾十分恼怒,不给何瑭扇子。《明史列传》说:“瑭时官修撰,独长揖。瑾怒不以赠。”后来刘瑾被凌迟处死,众人争买他的肉吃。明代严嵩大贪官被抄没时,抄出的扇子就达三万多把,其中绝大多数为川扇……
与四川产竹有关
川扇作为贡扇还有个小小的插曲。《大明会典》中说,皇上派人到各地方去搜寻地方特产,一个镇守太监一次偶然拿着一把精美的川扇在宫中展示,顿时大放异彩,引得皇宫大臣的一片称赞,川扇由此定为贡品。明人沈德符的《万历野获编?四川贡扇》说:“聚骨扇,自吴制之外,惟川扇称佳。其精雅则宜士人,其华灿则宜艳女。”
川扇不仅成为宫人的一种时尚,坊间闾里更是视为至宝,其价格也贵得惊人。《万历野获编》说,“尤宫掖所赏,溢出人间,尤贵重可宝”。《五杂俎?物部四》说:“蜀扇每岁进御,馈遗不下百余万。上以宫中所用,每柄率值黄金一两。”可见川扇身价不菲。
贡扇每年由朝廷确定数量,款式、图案、色彩等,地方要不折不扣地完成,有的甚至为此丢了乌纱帽。万历年间,四川灾荒严重,御史周希圣谏言,蜀地困苦不堪,应减少贡扇,皇帝大怒,扣了周希圣一年的奉禄。贡扇是由四川布政司办理,蜀王为了讨好皇上,也加入贡扇中,所制的贡扇品质精良,受到皇帝的赏识,赐银三百两,大红彩衣三袭。
川扇闻名天下,这与四川盛产竹子是分不开的。《万历野获编》说,扇骨有紫檀、象牙、乌楮,“俱目为俗制,惟以宗竹、毛竹为之者,称怀袖雅物,其面重金亦不足贵,惟骨为时所尚。”
扇子做得好不好,不仅在于有竹子做成扇骨,更在于四川所产纸张的特别。这种纸柔性好,经得住反复折叠,加上川人心灵手巧,所制扇子柔软轻盈,巧夺天工,成为时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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