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相对平静的生活持续了1个多世纪,到了西晋惠帝元康元年(公元291年),又开始了一场延续了16年的“八王之乱”。在此,我们不作具体叙述,只列举几个片段和一些数据来说明战争的惨烈程度。 战争刚刚进展两个多月,死者已达10万人。 太安二年(公元303年)河间王、成都王颖一同讨伐长沙王,斩杀六七万人。 《资治通鉴·卷八十四·晋纪》记载,河间王的部下攻入洛阳,大肆抢掠,死者万人。 《晋书·惠帝纪》记载,同年十一月,被征召入伍的军人年龄,甚至降到了13岁。13岁(含13岁)以上的男子被强征加入正规军,很多未谙世事的娃娃兵,也随同成人一起在沙场中玩命,过早地体验人生最为恐怖的场景。同时,大部分奴隶也被充入军中。这些没有受过任何军事训练的儿童与奴隶,被迫走上战场,等待他们的,除了围绕他们头颅寒光煞煞的屠刀外,就是无尽的恐怖与痛苦。即使侥幸存活下来,他们的记忆里又能留下什么? 《资治通鉴·卷八十五·晋纪》记载,永兴元年(公元304年)河间王?的部将张方,掳掠洛阳官家、私人的奴婢万余人,向西撤退。由于军中缺乏食物,难耐的饥饿,终于使得这些堂堂的职业军人们,开始进行有组织的“吃人”活动!此时,“弱肉强食”的“生存规律”在这些饿疯了的军人中间,被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们开始大开杀戒,用人肉夹杂牛、马之肉一起煮食。具备强抢豪夺优势的军队,尚且靠吃人活着,那么,到处躲避战祸的百姓们的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八王之乱”结束3年后,晋与北方各少数民族的战争又开始了。 永嘉三年(公元390年)自立汉国皇帝的匈奴人刘渊,与晋军将领在延津交战时,将3万男女沉河溺死。 永嘉五年(公元311年)四月,我们前面提到的石勒大败晋军,杀百官、将士10余万人;同年六月,汉将刘曜进入洛阳后,纵兵焚掠,部分皇家宫殿与官府建筑化为灰烬,3万人被屠杀,使得饥饿不堪的民众们,再次重演了人吃人的惨剧;同年秋天,汉兵围长安,晋南阳王投降,战后饥荒,百姓活下来的只有百分之一二。 永嘉六年(公元312年)夏季,刘曜被晋军攻击兵败后,强行掳掠长安8万人口逃回平阳(现山西平阳);这年冬,刘曜被晋将所败,被杀者尸体堆积数百里,整个山头都被血染成红色。 晋建兴四年(公元316年)八月,刘曜围困长安,城内发生大饥荒,据说米与斗金同价。让我们感到沉重的是,人吃人的惨剧再次发生,结果是大部分人因饥饿而死去! 西晋与北方少数民族的战争持续了7年,但残酷的战争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汉人的政权被打到了江南,北方的“五胡”又开始在这块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甩开膀子相互厮杀起来。这一场场发生在胡人之间,没有规则可言的战争,在中国北方足足持续了70多年的时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完全可以用“民族恨”、“阶级仇”来形容,这就是被史家们称作“十六国”的时期,历史更是杂乱难述。但有一点是可信的:这一时段是中国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时期之一。人命被视为草芥,杀人屠城的事件更是层出不穷。70年后,满目疮痍的北方国土,才逐渐被鲜卑人统一起来,建立了一个完整的北魏帝国,对此我们不再赘述。 此时南方的东晋帝国和它后继的4个朝代,也有很多令人不快的杀人记录。梁武帝后期,侯景叛乱也造成了空前的人祸灾难。公元548年,侯景攻入建康。他进城后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告诉他的将领们,要杀个干净,好让天下人知道他的威名。他的军队进城后,将金银财宝抢劫一空,并将藏书、文物焚烧殆尽,一时间,米价高至七八万钱一升。据说,朝廷的官员们由于挨饿,面部瘦得像尖嘴的鸟一样,他们身穿绫罗绸缎,抱着一箱箱当年搜刮来的金银,伏在床边等死。全城被饿死的人超过14万。 此外,侯景所部占据三吴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还大量掳掠人口,贩卖到北方充当奴隶,以换取银两。 公元550年,侯景部下在广陵,将8000名俘虏的下半身埋入地下,任骑兵用弓箭射杀以取乐。广陵城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即刻变成一座空城。 以上发生在这一时段的战乱,已经足以在几代中国人的心灵播下阴霾的种子,迫使这一时期的中国人,深刻地体会到生命与世事的无常。这种感受,不仅停留在那些被迫交出生存权的下层百姓中,即便是那些掌握了生杀大权、驰骋在政治舞台上的风云人物们,也同样患有这类精神“焦虑症”。 曹操作为其中的代表人物,在他的诗作中同样充满了这种情绪: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① 心常叹怨,戚戚多悲。② 神龟虽寿,猷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③ 冉冉老将至,何时返故乡?④ 作为当时最有权势的帝国二把手,曹操生杀大权的实施范围,甚至涵盖他的顶头上司——汉帝国的皇帝。但对于人生苦短“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尚且“忧思难忘”,借酒解忧。被他欺凌得可怜巴巴的汉献帝,不知该做何感想?更不用说那些被他大肆屠杀的人们了。 相对而言,那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人们,时时痛念那些因战乱、天灾而暴死的亲人,祈求他们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更希望那些冤魂不要来打扰自己的生活,将他们不幸的阴影投射到自己和后代身上。他们更想求得自身的幸福和躲避悲惨的命运,这种愿望,在长期大战及连年的灾害之后显得更加强烈。 传统的“方术”,在这方面满足了一部分大众的需求。从前面介绍的那些传统“方术”中,我们不难看出,它们具有安慰、救济死者灵魂、驱鬼降魔、预测生者未来、求得现世幸福等功效。其中“巫蛊”之术,还能满足弱势群体以弱胜强的心理需求。传入不久的佛教,在此时虽然还没有太多的理论成分,尚混同于“方术”,但其思想当中,显露出特有的慈悲、平等精神,已备受中国人的喜爱。因为“方术”背后,没有同情与关爱,它像一种单纯的“技巧”,不管你是什么人,想求得什么利益,只要你参加祭祀,按照方士们提供的程序去做,“鬼神”都会帮助你。神秘的背后,似乎只是接受了祭祀的“神鬼”们例行公事地完成义务——这很符合中国人送礼、走后门,以得到某种利益的传统心理。佛教的慈悲与人情味,却让痛苦不安的中国人多少体会到一点正义与平等。善恶有报的说法,也让那些需要得到同情与关怀的人们,感受到心灵的慰藉。佛教在这个时候,逐渐开始独立出来,随着佛教经典的慢慢丰富,佛教教理日趋明朗。 东汉末年,刚刚形成的道教,很快被利用来投入到一场试图推翻汉政府的宣传与组织中去。太平道领袖张角及其集团,以“符水”、“咒说”治病,登高一呼,很快得到民间的广泛信仰,迅速形成一个庞大的宗教体系。他们利用阴阳五行及谶言等“方术”进行反政府宣传,让人们相信黄色的“土德”必然取代赤色的“火德”。经过一场激动人心的蛊惑后,这一宗教体系,迅速转化为一个“准军事”组织。公元184年,孕育已久的黄巾暴动开始了。就在162年前(王莽地皇三年,公元22年),东汉的建立者光武帝刘秀起兵时曾以“火德”自命,按照五行学说来解释,替代“火德”的应是“土德”。因此,张角领导的反政府武装,就以黄色为服色(被称作黄巾军),代表将要取代东汉王朝的“土德”。但是,这场由“暴民”组织起来的暴动持续了几个月后,即宣告失败。 道教也因这次暴动受到严重影响,一蹶不振。道教的紧急刹车,给佛教的迅速发展提供了良机:它开始向民间传播,经过三国时期,逐步发展成当时中国盛行的宗教。
本文来自:逍遥右脑记忆 /lishi/1114026.html
相关阅读:三国演义中最为心狠手快的美女:孙翊的妻子徐氏!
三国随章侃 第十二章 兖州和徐州(三)曹操的危机
张飞死因何在?手足相残是真是假?
浅谈袁术和孙家三代世交:孙吴崛起离不开袁术
三国历史上杀害关羽的幕后凶手居然是司马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