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探究
第一题,李商隐的《锦瑟》诗,从北宋算起,一千多年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余恕诚和刘学锴二位先生合著的《李商隐诗歌集解》列举了四十二种解释。比较有影响力的说法就有开宗明义说、悼亡说、自况说、爱情说、音乐说、诗评说,求仕说,还有不刻意求解的意境说等。本书采用朦胧说,你对此是不是有不同看法呢?
第二题,李商隐的《马嵬》,好似主旨比较明确,它是讽刺唐明皇迷恋女色,荒废朝政。但是,诗无达诂,不同的人对这首诗同样可以作出不同的解读。你对诗的主旨有什么新的看法呢?
请你对上述两个问题深入探讨,把自己的想法整理出来,各写一段解读性的文字。
探究思路
第一题,根据自己的理解,任选一个角度。
可以把它当作爱情诗解读:
《锦瑟》诗首二句是对失去的美好青春的记忆。有“思华年”作为诗眼,一声声的锦瑟之音引发诗人对时光流逝的感伤。是什么样的美好过去令诗人回忆和感伤呢?颔颈二联本应透露内中消息。但是作者故意迷离其言,使解家亦陷于迷离。不过与琴瑟相关的情是什么情?能使人和对象融合、乃至忘掉自我的梦是什么梦?啼尽杜鹃之血的情又是什么情?月明之夜的珠泪是什么泪?如日光之下玉的氤氲温馨之气又是什么气呢?只能是爱情,而不是其他的情。这就是诗中透出的真实的气息。我们可以分析颔颈二联的意象,是颇耐人寻味的:庄生、望帝,明写男性,当是义山自指无疑。而蝴蝶和杜鹃呢,说成是自身的转换也未尝不可,但是不如说成是晓梦所迷的对象和春心所托的对象,那就是义山之所爱,当是女性的象征。而“沧海”一联写的也是当下情景,蚌蛤吐珠如泪,白玉氤氲如烟,恐也是恋爱之欢乐吧。这样与尾联的“此情”、“当时”相接,也就很自然了。如此欢爱,不只是今日回忆起来感伤不已,即在当日已然惘然若失了,可见此情之珍贵难得。至于义山回忆的是和哪一位女士的恋爱史,也就无关紧要了。
可以把它当作自伤身世的诗解读:
解读《锦瑟》不能抛开李商隐的人生,“知人论世”嘛!
李商隐在其十九岁时得到属于牛党的令狐楚的赏识,二十五岁那年又经令孤楚的儿子令狐?的推荐中了进士,应该说牛党对他是有恩情的。但是后来李商隐又得到属于李党的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的赏识,并且把他最小的女儿嫁给了他,作了王茂元的女婿。于是作为李党政敌的牛党认为李商隐此种行为是背恩忘义。后来令孤?作了宰相执掌政权后,就处处排挤李商隐,使李商隐在仕途上郁郁不得志。这段人生经历对李商隐的诗歌创作影响很大。他的诗歌带有明显的主观化倾向,注重诗人的内心体验。这就要求我们在理解李商隐这首诗时要导源诗人内心的情绪感受,才能真正理解这首诗的内涵底蕴。
《锦瑟》首联告诉我们这首诗的诗心是“思华年”。再看尾联,尾联实际上是呼应首联,意思是说:美好的青春年华已经流逝,只能成为一种追忆,但青春年华的酸甜苦辣之情在当时实际上就使人惘然不知所措了。尾联抒发一种惘然之情,而这种惘然之情是通过诗人的追忆所获,所以这首诗的线索是追忆,这很明白的。
然而,“此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呢?我们再来解读中间两联。
先看颔联:庄生晓梦迷蝴蝶。 “庄生晓梦”典故出自《庄子·齐物论》,原是一则哲学寓言,李商隐活用此典,把庄子所做的梦说成是“晓梦”,“晓梦”是美好的,令人痴迷的,却又是短暂的,虚幻的。“望帝春心托杜鹃”,望帝忧虑而死,魂化杜鹃,暮春啼哭,口中流血,其声哀怨。这是“哀怨、悲切”之音。
再看颈联,沧海珠泪。珠美好而珍贵,却化作眼泪,“鲛人泣珠”,我们能不“心动”?蓝田玉烟。玉那么美好,却深埋地下,化作一缕青烟。
以上分析说明,《锦瑟》所说的“此情”就是指美好的东西是短暂的,结局是悲哀的,因为它被毁灭被摧残,一切都化为乌有,如“珠有泪”“玉生烟”。
这不分明是对自己悲惨人生的大总结大概括?所以《锦瑟》是一首自伤身世之作。
第二题,《马嵬(其二)》是咏史诗,借马嵬之变讥讽唐明皇,这一点几乎众口一词 高中生物。但具体来说,是讽刺唐明皇的什么呢?又有不同说法。一说是嘲讽唐玄宗荒淫误国,“五十年天子,求保一妇人而不可得,堪为色荒之戒矣。”一说是嘲讽唐玄宗对爱情的背叛,揭露他的虚伪。马嵬兵变发生后,唐明皇为了保全自己下令将杨贵妃勒死于佛堂,以求平息众怒。回想天宝十年七月七日,帝妃在长生殿盟誓愿生生世世为夫妻,而嘲笑牛郎与织女一年才得一次相见。然而,“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唐明皇背叛了盟誓,帝妃之爱成了残酷官廷斗争的牺牲品。“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这是对唐玄宗言而无信的最尖锐的批判。我们如果把李商隐的《马嵬》和白居易的《长恨歌》对比:白居易的《长恨歌》歌颂了唐明皇与杨贵妃生死不渝的爱情,但李商隐却反其道而行之。由此,我们还可以发见新的感触:不只看到白、李二人秉性的差异,而且发现唐朝的政治氛围是多么宽松。唐明皇和杨贵妃的风流故事,人们想怎样写就怎样写,可以为之一掬同情之泪,也可以对之揶揄嘲讽,甚至严辞抨击。难怪唐朝的文人思想那么活跃!难怪唐朝出现了那么多大诗人、大文豪!南宋洪迈在《容斋随笔》中大发感慨,说唐人敢于对本朝先世宫禁嬖昵之事,直辞咏寄,而“上之人亦不以为罪”。相比之下“今之诗人,不敢尔也”。如果翻翻历史,看看现在,恐怕不只是南宋的文人“不敢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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