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对中国人来说,这是一首并不陌生的宋词,曾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无数中学生也像我当年一样为了背诵和默写而苦恼不已。多年过去,现在仔细回味这首词,才从中体味出“愁”意。那是一个怎么的傍晚呀,女诗人孤身独坐窗前,听细雨点点,看落花片片,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想到早已死去的丈夫、想到曾经的幸福、想到眼下的凄凉,风起了,任凭多少酒,心儿也还是凉凉的。
一般认为,这首《声声慢》写于宋朝南渡之后,十分真切地反映了李清照的晚年生活。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凄凉”。
李清照的人生命运和宋王朝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虽然任何人的的命运和都和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但这种联系在李清照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
李清照有一个很富裕的家庭,如果不是那场朝廷政治斗争、如果没有靖康之变,李清照可以和丈夫悠悠闲闲地过完一生。
公元1084年,李清照出生在一个官宦之家。父亲李格非是进士,曾任礼部员外郎,爱好文学,曾拜在大文学家苏东坡门下,是“后苏门四学士”之一。生活在这样一个官宦世家,可以想象她的生活是多么优裕。18岁那年,李清照嫁给了比她大三岁的赵明诚。丈夫同样出身士大夫家庭,父亲赵挺之也是朝廷大官,做过宰相。出嫁后,李清照与赵明诚一起搜集金石书画,情趣相投,婚后生活非常甜蜜。岁月就在这样的悠闲浪漫中不知不觉地流逝。
然而,这种伉俪情深的幸福生活很快就遭遇了残酷现实的打击。
在新旧党争中,李清照与赵明诚两家都遭遇了政治上的不幸。李格非于1105年去世,赵挺之于1107年去世。受到蔡京的诬陷,赵明诚被罢官。李清照夫妇从此在青州乡下居住了十多年。生活虽然清贫,好歹还有人陪在她身边,和她相依相伴。1127年,发生了“靖康之变”,金兵入主中原,朝廷南渡,北宋灭亡。已过不惑之年的李清照与赵明诚也被迫南迁。1129年,赵明诚被启用,出任湖州知州,赴任途中不幸病死,留给李清照的是一本尚未完成的叫做《金石录》的书和一大堆珍贵的金石文物。从此,李清照失去了最亲爱的人,生活迅速转向暗淡。“兴尽晚回舟”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陪伴她的只有无限的愁和苦。
就在李清照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候,一个叫张汝舟的男人闯入了她的生活。出于对安定生活的向往,李清照改嫁张汝舟。本以为可以过上幸福生活,没想这段只持续了几个月的婚姻又把这个满腹才学的柔弱女子拖入到更深的深渊。张汝舟是个骗子,接近李清照目的就是夺取李清照的金石文物。目的不成,就对李清照虐待折磨。无奈的李清照不得不向官府提出诉讼,检举了张汝舟“妄增举数入官”(虚报考试次数以求得官职)的行为,并要求与张汝舟解除婚姻关系。依照宋代法律规定,妇女起诉丈夫,即使罪状属实,也要坐牢两年。官府最终判张汝舟罪名属实,发配柳州,李清照也被判入狱。幸好李清照的亲戚翰林学士綦崇礼出面帮她疏通,入狱九天后得以释放,免去了一场牢狱之灾。
李清照的改嫁给她的人生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影。周围人都用异样的阳光看她,甚至是羞辱。在以后的岁月中一直背负着沉重的道德非议。
晚年的李清照倾注极大的心血整理丈夫未完成的著作《金石录》,过着孤独悲凉的生活。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大约73岁时,李清照走完了她充满悲剧色彩的一生。留给后人的,是一本叫做《漱玉词》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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