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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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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
我之所以还喜欢读点书,全靠我幸运地遇到了校内外的许多良师益友。开始叫我接近了文艺的是孔德小学的老师们。
有一次,一位眼睛近视得很厉害而又不戴眼镜的老师,把我们几个同学招呼到他的宿舍里去,给我们诵读《罪恶的黑手》。他屋里哪儿都是书,光线显得很暗,所以他需要把诗集贴近鼻尖才能读得出。他的声音不洪亮,也无手势,读得很慢,却很动人。长大以后,我再没去读这首诗,然而它给我的印象,却始终留在脑海里。这位老师不久就不见了。当时,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兴致叫几个孩子去听这首诗呢?
我至今也不明白。每当路过孔德旧址,我还常常想起他来,我总觉得他或者是一位诗人,或者是一位革命者,老幻想着有一天会碰上他。【
①“常常想起”“老幻想着有一天会碰上他”,表明对这位忘了姓名的老师的深切思念和爱戴。
】
还有一位美术老师,是卫天霖先生。他是一位大画家,可是那时我们却全然不懂他的价值。他有一种教法,我们都很喜欢。开始是静物写生,画小瓶小罐之类。过了一阵以后,又叫我们到户外去,先画校园里头,后来就去东华门外的筒子河。孩子们对跑出去画画快活无比。我们画,卫先生跟着看,他也好像很高兴。一次写生,我画的地方前边是许多槐树,后边是一排矮松,再往后则是满墙的爬山虎。当时只知道看见的都要画上,哪里懂虚、实、疏、密这许多深奥的道理!
结果,我的画画满了绿树、绿蔓、绿叶、绿茎,简直是绿得不可开交,一塌糊涂。谁知这时候卫先生正站在我身后看,我扭头看见他,笑了;他看着我和我的那幅绿色作品,也笑了,而且还称赞了我。到底是称赞我的什么呢?
是有几处画得好?
还是勇气可嘉,什么都敢画?
或者根本就不是称赞,只是一种对于失败者的无可奈何的安慰?
当时我可没想这么多,反正是被老师夸了,就觉得了不起,就还要画。【甲】
此后,我画画的兴趣,越来越浓,差不多延续到上初中一级的时候。
对于卫天霖先生,我并不是为写这篇文章才想起他来的。时间还要早十来。那时,首都剧场附近有一阵颇贴了一些所谓“揭露”卫先生“罪状”的印刷品。大家在那个动乱的代里,都学会了一种本事,就是能够在通篇辱骂的文字里看出一个人的真价值来。【
②这句话批判了动乱代里颠倒是非的黑暗现实。
】我也正是从那些印刷品里才知道,原来第一个引导我接近了艺术的竟是这样一位大人物,我不禁骄傲了。
前两,美术馆举办了先生的画展,我去看了。我在先生的自画像前,伫立了许久。他并没有把自己画得如何的色彩斑斓,还是他教我们时那样的平凡。我不知道美术界里对他是怎样评价,我只觉得他曾是一位默默的播种者,他曾在孩子们的心里播下了美的种子。而美育,我以为,对孩子们的健康成长是非常重要的。
从十五岁那起,我就上不起学了。
我上学是由本家供给的。那时祖母已逝,只剩下母亲和我。本家们有的给我们些钱,贴补吃喝;有的给我们间房住;有的灵活些,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缺吃的了,到他家去,添两双筷子总还可以;【
③“添两双筷子”运用借代的修辞手法,形象地表现出在缺吃的代本家们同舟共济的情景。
】而有一家就是专门供我一两次的学费。十五岁以前,我受到的就是这么一种“集体培养”。但是,就在那的冬天,这位本家来到母亲和我的屋里。
“干什么呢?
”他问。
“温书,准备寒假考试。”我答。
“别考了。现在大伙都不富裕,你也不小了,出去找点事做吧。”
我沉默了,母亲也无言。吃人嘴短,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我合上了笔记本和书,从此结束了我的学生生涯。
“找点事做”,那时很难。先要买些“履历片”回来填写,写好后再托本家、亲戚四面八方找门路,呈送上去。回音,大都是没有的,但是要等待。母子两个茫茫然地等着,等着一个谁也不愿多想的茫茫然的未来。【乙】
茫然中还是有事可做的。子承母业,去当当。比每天上学稍晚的时间,便挟个包去当铺,当了钱出来径直奔粮店买粮。家底单薄,当得的钱,只够一天的开销,计:棒子面一斤,青菜一把,剩下的买些油盐。当得无可再当了,便去押“小押”。那是比当铺更低一等,因此也是更加苛酷的买卖。他们为“方便”穷人计,可以不收实物,拿了当铺的“当票”就能押。押得无可再押了,仍旧有办法,就是找“打小鼓的”把“押票”再卖掉。卖,就更“方便”了。每天胡同里清脆的小鼓声不绝如缕,叫来就可以交易。一当二押三卖,手续虽不繁难,我和母亲的一间小屋里可就渐渐地显露出空旷来,与老郝叔的家日益接近。
(节选自于是之《幼学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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