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报童梦
〔美〕威廉·亨德利克斯
我满八岁时,开始懂事,确信没有什么比成为报童更加光荣的了。这样我的口袋里就会有钱,可以独立。我希望赢得父亲承认:我有能力做点事。
在父亲心目中,人人都应该尽力把事情做好。他自幼父母双亡。在大萧条期间,严厉但仁慈的祖父在得克萨斯州东部一个小农场里把他抚育成人。父亲一生中,除了用双手工作——摘棉花、翻泥土,以及如今在塑料工厂里操作机器以外,就什么也没做过。他认为教育轻人学得一技防身是最重要的。
每天晚上,我们一家六口围着桌子吃饭时,父亲总会问:“儿子,你今天在学校里学了什么?”于是人人都静下来看着我。
对于这个询问,我从不知道怎样回答,只好盯着餐盘,说道:“噢,没有什么。”
“那就不如退学,出去工作。”他会这样说,饱经风霜的脸上隐隐露出微笑。
每晚我都会躺在床上幻想我的送报大计。然而,要实现这抱负有两个难题:当报童最小要12岁,我还差四;这工作已经有人做了,佛兰基14岁,个子差不多是我的两倍。在我的记忆中,这条送报路线一直是由他负责的,看样子他暂时是不会“退休”的。不过,我还是一再请示他,如果他决定不再送报,就推荐我顶替。他答应会这样做,于是我充满了希望。
我身为佛兰基的义务助手,对那条送报路线差不多和他同样熟。每天下午放学后,我就骑脚踏车到街角的报纸分发站去。到达时,佛兰基和其他报童都早已经在那里。在尘土飞扬的混凝土人行道上,到处都是脚踏车、橘红色的帆布袋、报纸和橡皮筋。
我们把报纸卷好之后,佛兰基会给我几份。然后把余下的都堆在他自己那辆结实的脚踏车上。他悠然自得地骑着车绕上一户户人家的车道。我必须竭尽全力追赶,才勉强跟上。他毫不费力地把一份又一份卷紧了的报纸抛过橡树丛枝或铁围栏,每次报纸都能准确地落在门廊上。
就我所知,送报的唯一苦事,就是要招揽新主顾。在入夜之后去敲陌生人家的门,请求他买你的东西,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但偶尔会有人肯买。
“晚报?”他们会说,“我想我们可以试一下。你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送来?”
“现在就开始,好不好?”佛兰基会咧嘴笑着说,并且马上赠送一份当天的晚报。我们在街灯下骑车离开时,他会说:“一定要给人家一点意料不到的便宜。”
我这样做了两多,快乐极了。后来在一个春日的下午,佛兰基告诉我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说”,他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膀说,“布拉克教练要我担任主投手,可是我们每天下午,都要练习,我……我只好放弃送报。”
“放弃……”我说不下去。我仍然太小没有资格做这工作。我竭力忍着眼泪。
“听我说,不要灰心,”他说,“我对送报经理说了你是个很好的助手,他要见见你。”
那天晚上,我坐在门廊的秋千上,觉得梦想幻灭了。就在这时,我听到父亲熟悉的脚步声,他穿着那双沉重的鞋子慢慢地走过来。他是出来抽烟的。“你没事吧?”他一面点烟斗,一面问,“晚饭时你几乎一个字都没说过。”
我缩起脚,把双膝顶在胸前,很不情愿地告诉了他这件事。“这可是份很大的工作啊,”他说,“你真的相信你能应付得了,能够胜任吗?”
“我能,爸爸。”我虽然不能完全肯定,却仍大胆地这样说。星期日的报纸面数多得惊人,而且必须在日出以前送完——可是我会想办法。
他再点烟斗,火柴温暖的光照出他满脸关怀的神色。“我陪你去见经理,不过我只是去看看。你要自己和他谈。”他说。
我感到很意外,抬起头看着他。在这以前,我想只靠自己来证明我有能力。但是现在,由于他肯插手,我跨出的这一步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了。
他转身准备回屋里。“还有,去见经理时要穿白衬衣,结领带。”
我的两脚落到了地板上。“但没有人会那样打扮的。”我抗议说,心想别的孩子会觉得我多滑稽。
“他们有工作,你没有。”他淡淡地说。
“可是……”
“别‘可是了’”,他坚定地说,“这是一份真正的工作。如果你不打算重视它,就不要做。”
两星期后,我紧张地穿上白衬衣,结了领带,还穿了星期天去教堂才穿的那双鞋。我们默不作声地开车去见面地点——附近购物区里的停车场。那些报童的集会快要结束了,父亲弓下身子,轻轻按着我的肩膀。“他如果让你做这份工作,就是违反了规定。”他警告我说,“那可能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他也许有家人要供养。你一定要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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