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执教的时候,达琳发现了一件让她大吃一惊的事。达琳在昆明仍然执教美术,有一次她出了一个“快乐的节日”的命题让中国孩子去画。结果,她发现很多孩子都在画同一样的东西——圣诞树。她觉得很奇怪:怎么大家都在画圣诞树?开始,她想可能是中国孩子很友好,想到她是美国人,就把“快乐的节日”画成圣诞节。接着她又发现不对:怎么大家画的圣诞树都是一模一样的呢?结果她发现孩子们的视线都朝着一个方向,她朝着孩子们的视线看去,发现墙上画着一棵圣诞树。
于是,达琳把墙上的圣诞树遮起来,要求孩子们自己创作一幅画来表现“快乐的节日”这个主题。令他深感失望、更感到吃惊的是,把墙上的圣诞树遮起来以后,孩子们竟然抓耳挠腮,咬笔头、瞪眼睛,你望我、我望你,就是无从下笔。达琳不得不又把墙上那副圣诞树揭开。
这件事对达琳触动很大,她开始在执教美术时,有意识地观察中国学生。她发现,中国学生画技一般很好,他们画完画后,最常问的是“我的画画得像不像?”而达琳在迈阿密大学美术学院办的儿童绘画班代课时,班上的大部分美国孩子画技一般,作品更是不敢恭维:没有比例、不讲布局、更无结构可言,甚至连基本笔法都不会,肆意涂鸦。但他们从不问“我画得像不像”,而只问“我的画好不好?”
“像不像”和“好不好”引起了达琳的兴趣,她下决心深究一下“像不像”和“好不好”的问题。
应该说,当小学的孩子画画时,他们对绘画对象的了解并不是很清楚,因此,此时他们对绘画对象的概念就只能是讲台上老师挂着的那副模板画。也因此,当学生问老师“像不像”的时候,他们所指的就是像不像教室前面挂着的那副画。
既然有“像不像”的发问,就一定有一个可依据的样板来评判“像”还是“不像”。当一个人从小就反复接受这种模式的训练,久而久之就会习惯性的以“像不像”样板来要求自己。随着年龄的增长,“像不像”的问题也会与现实生活有一定的联系。由于这种训练往往培养的是一种比照式的线性思维,很多人就会培养出一种动力定式导致的定向思维。
而在美国,孩子学绘画,老师往往不设样板、不立模式,让孩子在从现实生活到内心想象的过程中自由“构图”。所以,达琳执教迈阿密大学儿童绘画班时,班上的美国孩子才会有那样五花八门的、“一塌糊涂”的画作“问世”。也因此,美国孩子画完画后只问“好不好”,而不关心“像不像”。
从绘画来说,长期以“像不像”为标准评价画作,会使绘画成为一个简单的由眼睛到手的过程,由于没有“心”的参与,也可以说是一个类似“复印”的过程。长此以往,孩子的绘画过程就仅仅是一个由眼睛到手的过程。因此,他的眼睛里有画,心里没有画。
眼睛里的画只能是别人的画,只有心里的画才是自己的画。也就是说,如果不能在自己的心中创造出一幅自己的画来,就只能重复他人。而只有心中的画,才会产生动人心魄的震撼力!
究其更深的层面,回答“像不像”的问题,是指“复印”得如何;回答“好不好”的问题,则是指“创作”得如何。美国教师培养孩子的创造力就是从美术课上信笔涂鸦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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