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五代诗人的《秋宿湘江遇雨》
湘上阴云锁梦魂,江边深夜舞。
秋风万里芙蓉国,暮雨千家薜荔村。
乡思不堪悲橘柚,游览谁肯重天孙。
渔人相见不相问,长笛一声归岛门。
赏析
很有才干,抱负非凡。然而,仕途的困踬,使他常有怀才不遇之叹。这首七律,即借湘江秋雨的苍莽风景抒发其慷慨不平之气,写来情景相生,意境宽阔。
“湘上阴云锁梦魂”,起笔即交代了泊船湘江的特定处境:滚滚湘江,阴云覆盖,暮雨将临,孤舟受阻。寥寥数字,勾画出壮阔的画面,烘染出繁重的氛围。“锁梦魂”,巧点一个“宿”字,也流露出人因行游碰壁而不无欣然之感。但心郁闷而志不颓,面对滔滔湘水,更加壮怀剧烈,所以第二句即抒写其雄心壮志。作者选用刘琨舞剑的典故入诗,表示了他干时济世的弘远抱负。就文势看,这一句格调昂扬,一扫首句所含之惘然情感,犹如在舒缓消沉的旋律中,忽然奏出了高亢激越的音符,令人感奋。
二联两句正面写湘江秋雨,缴足题面。芙蓉,这里指木芙蓉。木芙蓉高者可达数丈,花繁盛,有白、黄、淡红数色。颇为淡雅素美。薜荔,是一种蔓生的常绿灌木,多生原野间。湘江沿岸,到处生长着木芙蓉,铺天盖地,高大挺立,那丛丛簇簇的繁花,在秋雨迷蒙中经秋风吹拂,如同五彩云霞在飘舞;广阔的旷野上,到处丛生着薜荔,那碧绿的枝藤,经秋雨一洗,越发苍翠可恶,摇曳多姿。诗人为这美景所沉醉,喜悦、赞美之情油然而生。“芙蓉国”、“薜荔村”,以极言芙蓉之盛,薜荔之多,又兼以“万里”、“千家”极度夸大之词加以渲染,更衬托出景象的高远,境界的壮阔。于尺幅之中写尽千里之景,为湖南的绚丽江山,绘出了雄奇壮美的丹青。后人称湖南为芙蓉国,其源盖出于此。
第三联侧重于抒情。“悲橘柚”,是说橘柚引起了诗人的悲叹。起因是橘柚是南方特产,其味甜蜜,相传“逾淮北而为枳”,枳则味酸。同是橘柚,因为生长之地不同而运气迥异,故《淮南子》说“橘柚有乡”。湘江一带,正是橘柚之乡。诗人看见那累累硕果,不禁触景生情,爱慕其适得其所,而悲叹自己阔别故乡、生不逢时,深感本人的境遇竟跟那远离江南成长在淮北的枳相象,所以说:“乡思不堪悲橘柚”。王孙,本指隐者,汉淮南小山作《楚辞?招山人》,盼望潜居山中的贤士归来,有云:“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王孙兮归来,山中兮不能够久留”。后也借指游子。这里是诗人以王孙自比。诗人游宦他乡,羁旅湘江,虽抱济世之志,终感报国无门,就和那被抛弃的山野之人一样,无人重视,所以说,“旅游谁肯重王孙”。这两句从乡思难遣说到仕途不遇,一从橘柚见意,一能巧用典故,一为直书,一为反诘,波涛起伏,跌荡有致,在壮烈情怀中寄寓着气愤与哀伤。联系上联来看,写景抒怀虽各有着重,但情因景生,景以情合,二者是彼此融浃的。上联写万里江天,极其阔大,这里写孤舟流浪,又见出诗人处境的狭小。一阔一狭,互为映衬。境界的阔大壮美,既激发动作者的激情壮志,也天然地触动了诗人的身世之感和故国之思,情和景就是这样有机地接洽、融合起来了。
末联以景结情,意在言外。湘江沿岸,恰是脚印所到之处。《楚辞?渔父》有云:“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色彩憔悴,形容干枯。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与?……’”屈原身处逆境,尚有一渔父与之对话;而现此时在诗人所碰到的情形却是“渔人相见不相问,长笛一声归岛门”。渔人看见他竟不与语言,自管吹着长笛回岛去了。全诗到此戛然而止,诗人不被懂得的悲愤愁闷,壮志难酬的大方不平,都逐一包括其中。以此终篇,激愤不已。笛声,风雨声,哗哗的江水声,诗人的叹气声,组成一曲雄壮悲壮的交响乐,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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