掘金者

[法国]埃雷迪亚

如同大鹫离开老巢展翅翱翔，

枪劫为生的士兵和队长厌弃

忍受清苦，从莫盖城的帕洛斯[1]

出发，沉醉于勇勐、残暴的梦想。

他们要前去获取神奇的金矿，

它成熟在日本那遥远的产地，[2]

贸易风把斜桁吹得弯腰屈膝，

直送往西方世界神秘的地方。

每天傍晚，盼望明日奇境出现

热带海洋上磷光闪烁的蓝天，

用金色幻景装点他们的睡梦;

他们或者俯向白帆快船船首，

遥望那一片无人知晓的天空，

从大洋深处升起崭新的星斗。

(郑克鲁译)

【注释】

[1]莫盖位于葡萄牙，帕洛斯为莫盖的外港，哥伦布于1492年从这里扬帆出海，探索新大陆。

[2]炼金术士认为金属在地下会成熟，而金子代表成熟状态。

【赏析】

埃雷迪亚是西班牙远征者的后代，他对那些不畏艰险、英勇善战、富有冒险精神和牺牲精神的先辈怀有一种特别的敬意，这种敬意融化在他诗中所塑造的庄严高大的远征者身上，也移情至历史和神话中的一些英雄身上。他善于描写巨大的历史场景，塑造雕塑般刚劲有力的人物形象，并注意揭示他们内在的精神面貌,好词好句，反映他们的渴望与梦想。

埃雷迪亚的诗博学深刻，精雕细刻，如同历史画廊中的一幅精致的微缩画。诗人在历史面前努力保持客观化和非个人化，他曾提出“诗人越是非个人化便越真实、越人道”。然而，面对先人的壮举和古战场的壮烈，他又怎能完全无动于衷呢?尽管他竭力与时代保持距离，但哪怕他是在展示遥远的过去，我们也能感受到诗人的激情，感受到他面对死亡的忧郁，面对大自然的欣慰，感受到他对荣誉的渴望，对故土的思念以及对先人和英雄的敬仰爱幕之情。对巴那斯派来说这是个不幸，但正是这种规范中的出格构成了埃雷迪亚独特的魅力。

《掘金者》是埃雷迪亚的一首着名的十四行诗。我们从中可以看见，诗人并没有完全以惯常的巴那斯派诗人的笔调来表现事件，而是加进了自己独特的诗风。埃雷迪亚特别崇尚祖先身上开拓进取、敢于冒险的精神。“掘金者”在这首诗歌中，隐约暗含着海盗和探险家的影子。全诗一开始，诗人就把这些人比作是展翅翱翔的大鹫，使得全诗的基调充满了气势，而诗中提到的莫盖城的帕洛斯，是当年哥伦布扬帆出海的地方，于是，在这里，那些因清苦而出海的士兵身上又多了一种使命感。在诗人看来，那些古代的掘金者，不仅为西方国家带来了财富和黄金，而且还把东方的古韵带到了西方。在后六行诗里，诗人对这类富有开拓和牺牲精神的掘金者表示了自己的敬意。众所周知，巴那斯派的诗学追求的是冷静、客观而富有雕塑美感的纯粹美，主张为艺术而艺术。而埃雷迪亚却时时在诗歌中巧妙地把他那种崇尚先辈的感情，赋予一个个具有丰富内心活动的人物形象，尤其是把关注点放在人物的梦想等心理状态上。这里，诗人没有直接去描绘那些狂热的掘金梦想，而是借助自然景观来达到心理与环境的结合。在第叁节，诗人把掘金者们安置在傍晚时分，塬本充满倦意的黄昏却使人物心里蹦出了奇幻异景，尤其是黄昏的倦怠在此转化成了黄金的颜色，显示出了人物心中的渴望。最后一节，诗人把掘金者安排在船头，人物和不断开拓向前的船只融为一体，昂首面向未知的世界，这使得整首诗歌的内在张力既回归到了掘金者的形象上来，从而强化了主题，又使得作者所寄予的情感，以一种最集中的方式得以展现。在通往崭新世界的船上，我们同时看清了掘金者和作者的情感，他们是如此的意气风发，让人不胜回味那崭新的星斗升起时，崇高的英雄披星戴月前行的面貌。(林晓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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