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感伤时局看见花开反而落泪,怅恨别离听到鸟鸣不禁惊心。
[出自] 杜甫 《春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诗文解释】
故国沦亡,空留下山河依旧,春天来临,长安城中荒草深深。感叹时局,看到花开也不由得流下眼泪,怨恨别离,听到鸟鸣也禁不住心中惊悸。战火连绵,如今已是暮春三月,家书珍贵,足抵得上万两黄金。痛苦中我的白发越搔越短,简直要插不上头簪。
【词语解释】
国:指京城长安。
感时:感叹时事。
花溅泪:看见花就泪水飞溅。
鸟惊心:听到鸟的叫声使人心惊。
烽火:这里指战争。
抵:值。
短:短少。
浑:简直。
簪:古代男子成年后把头发绾在头顶上,用一根簪别住。
【现代文译文】
国都已被攻破,只有山河依旧存在,
春天的长安城满目凄凉,到处草木丛生。
繁花也伤感国事,难禁涕泪四溅,
亲人离散鸟鸣惊心,反增离恨。
三个月战火连续不断,长久不息,
家书珍贵,一信难得,足矣抵得上万两黄金。
愁白了头发,越搔越稀少,
少得连簪子都插不上了。
【解读】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这一句历来有两种解释一般解释是,花鸟本为娱人之物,但因感时恨别,却使诗人见了反而堕泪惊心。另一种解释为,以花鸟拟人,感时伤别,花也溅泪,鸟亦惊心。两说虽则有别,其精神却能相通,一则触景生情,一则移情于物,正见好诗含蕴之丰富。一个“溅"字,运用了拟人的巧妙手法,把作者当时面对国家衰亡的无奈感慨和绵绵愁绪借用花的溅泪表现出来。
背景:
安禄山起兵反唐,由于唐玄宗宠妃杨贵妃的哥哥杨国忠,误导唐玄宗,把守潼关的哥舒翰派到关外攻打叛军大本营,中途哥舒翰被俘。安禄山没有了劲敌,一下子就攻下长安。唐玄宗带领妃妾皇子,与大臣们逃往灵武。唐玄宗退位,太子李亨在灵武称帝。
唐肃宗至?元年(756年)八月,杜甫从?(fū)州(现在陕西富县)前往灵武(现在属宁夏)投奔唐肃宗,途中为叛军所俘,后被困居住在长安。这首诗作于次年三月。
这是一首五言律诗,作于唐肃宗至德二年(757)。当时长安被安史叛军焚掠一空,满目凄凉。杜甫眼见山河依旧而国破家亡,春回大地却满城荒凉,在此身历逆境、思家情切之际,不禁触景伤情,发出深重的忧伤和无限的感慨。诗人在这首诗中表现了爱国之情。
赏析:
唐玄宗天宝十四年(755)冬,安史之乱爆发,第二年六月叛军攻陷长安,七月肃宗李亨在灵武即位,改元至德。此时,杜甫自?州羌村只身北上欲投奔肃宗,途中被安史叛军所俘,带到长安。至德二年(757)春,杜甫在长安眺望美好的春色又降临到满目残败的京城,伤时感乱,忧国思家,写下了这首五律名篇。
这首五言律诗,首联以工对的句式和概括的笔法,描写了春望所见国都残破荒凉的景象。一个“破”字写出了国都的沦陷,一个“深”字表现了景象的凄凉,并且景物的描写之中寄托了深沉的感慨,也奠定了全诗的基调。此联对仗工巧,“国破”对“城春”景象相反,而“国破”与“山河在”、“城春”和“草木深”也都是意思相背而出,巧用对比反衬,翻新出奇。颔联以拟人化的手法借物传情、移情于景,巧妙地传达出了春望的内心感受,手法别致而意蕴深厚。颈联写春望所感发的国忧家愁,上句紧扣“感时”写国忧,下句紧承“恨别”抒家愁。“烽火连三月”形象地概括了战乱不息的局势,“家书抵万金”又写出了盼望家人音讯的急迫心情。尾联以春望中诗人自我形象的描写而结尾,诗人直接传达出的是衰老的感叹,但何尝不是国破家愁所致?意脉不仅浑然贯通,而且增加了内心深处的愁苦与悲哀的抒写。
这首诗以“春”为背景,以“望”为线索,由景入情,情景交融。前四句主要是写春望之景,睹物伤怀。首联情寓景中,颔联移情于景。后四句主要是写春望之情,忧国思家。颈联借物言情,尾联以人传情。此诗结构巧妙,各联之间注意呼应勾连,层层相因,浑然一体。诗歌以国忧家愁为情感底蕴,风格沉郁悲凉,而又是以景、事、人的形象传达情感意蕴,因此又有意在言外、含蓄蕴藉的效果。
诗的前四句写春城败象,饱含感叹;后四句写心念亲人境况,充溢离情。全诗沉着蕴藉,真挚自然。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开篇即写春望所见:国都沦陷,城池残破,虽然山河依旧,可是乱草遍地,林木苍苍。一个“破”字,使人怵目惊心,继而一个“深”字,令人满目凄然。司马光说:“‘山河在’,明无余物矣;‘草木深’,明无人矣。”(《温公续诗话》)诗人在此明为写景,实为抒感,寄情于物,托感于景,为全诗创造了气氛。此联对仗工巧,圆熟自然,诗意翻跌。“国破”对“城春”,两意相反。“国破”的颓垣残壁同富有生意的“城春”对举,对照强烈。“国破”之下继以“山河在”,意思相反,出人意表;“城春”原当为明媚之景,而后缀以“草木深”则叙荒芜之状,先后相悖,又是一翻。明代胡震亨极赞此联说:“对偶未尝不精,而纵横变幻,尽越陈规,浓淡浅深,动夺天巧。”(《唐音癸签》卷九)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这两句一般解释是,对乱世别离的悲凉情景,花也为之落泪,鸟也为之惊心。作者触景生情,移情于物,正见好诗含蕴之丰富。并运用互文手法,可译为“感时恨别花溅泪,感时恨别鸟惊心”。
诗的这前四句,都统在“望”字中。诗人俯仰瞻视,视线由近而远,又由远而近,视野从城到山河,再由满城到花鸟。感情则由隐而显,由弱而强,步步推进。在景与情的变化中,仿佛可见诗人由翘首望景,逐步地转入了低头沉思,自然地过渡到后半部分——想望亲人。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自安史叛乱以来,“烽火苦教乡信断”,直到如今春深三月,战火仍连续不断。多么盼望家中亲人的消息,这时的一封家信真是胜过“万金”啊!“家书抵万金”,写出了消息隔绝久盼音讯不至时的迫切心情,这是人人心中所有的想法,很自然地使人共鸣,因而成了千古传诵的名句。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烽火遍地,家信不通,想念远方的惨戚之象,眼望面前的颓败之景,不觉于极无聊赖之际,搔首踌躇,顿觉稀疏短发,几不胜簪。“白发”为愁所致,“搔”为想要解愁的动作,“更短”可见愁的程度。这样,在国破家亡,离乱伤痛之外,又叹息衰老,则更增一层悲哀。
这首诗反映了诗人热爱国家、眷念家人的美好情操,意脉贯通而不平直,情景兼具而不游离,感情强烈而不浅露,内容丰富而不芜杂,格律严谨而不板滞,以仄起仄落的五律正格,写得铿然作响,气度浑灏,因而一千二百余年来一直脍炙人口,历久不衰。
春望一诗中的对偶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春望》全诗八句。前四句写目睹春城败象,饱含感叹;后四句写心想亲人愁苦,充溢离情。全诗写得字字含恨,句句怀痛,沉着蕴藉,自然深挚。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首联即触题,言明春望所见。国都(长安)沦陷,城池残破,而山河依旧。虽然江山未改,可是景象大异:乱草遍地,林木森森。诗的起句如飙风骤起,山洪暴发。一个“破”字,使人触目惊心,继而一个“深”字,叫人满怀凄然。宋代魏庆之编的《诗人玉屑》中说:“古人为诗,贵于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之。……近世诗人,惟杜子美最得诗人之体。”“山河在,明无余物矣;草木深,明无人矣。”(《迂叟诗话》)这确是一种简言蕴意的写法,只写山河之上草木蔓生,可见劫后的荒凉萧索。长安原是豪华繁盛之都,如今只见草木了。往年“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只见她们“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杜甫《丽人行》)现在,王公大臣、贵妃宠姬的冶游欢乐不见了,连市井庶民、耕夫樵子的辛勤劳作也不见了,再没有那游人如蚁、冠盖如云的盛况,再没有那人声如沸、货物如流的闹市,只见细柳新蒲依然绿,昔日宫殿锁千门。诗人将丰富的意思寓于一个“深”字中。草木深,不仅表明人迹罕见,而且说明抛荒已久。诗人在此明为写景,实为写感,寄情于物,托感于景。 “唐五言多对起”,此联对仗工巧,圆润自然,且耐人寻味。“国破”对“城春”,两意相反。“国破”,一般地说多见断壁残垣、碎砖乱瓦,可是以富有生意的“城春”与之对举,形成鲜明、强烈的对照。“国破”之下继以“山河在”,诗意翻跌,出人意表;“城春”之后缀以“草木深”,文意直顺,合于实情。可是“山河在”是实写实意,而“草木深”却是实写虚意。实意是说只剩下了山河依旧,虚意是草茂人稀,物是人非。而且“城春”的“城”就是“国破”的“国”,只是先用“国”点明了此城即国都长安,以“破”交代了历史背景,以“春”标明了节令。两句合而观之,便是说望见春天被攻破了的长安城,山河之上草木丛生,榛莽遍地。但是经诗人吟咏出来的诗句,辄能拨人心弦,引人遐想。因此明代胡震亨极赞此句说:“‘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对偶未尝不精,而纵横变幻,尽越陈规,浓淡浅深,动夺天巧。百代而下,当无复继。”(《唐音癸》卷九)此起句确为全诗冠冕,不愧为神来境诣之笔。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此为继“城春草木深”的具体描绘,由泛览满城草木,到收为花、鸟的特写镜头。对这两句的理解,过去诗评家就有分歧,焦点在于“溅泪”“惊心”的是花、鸟还是人。《迂叟诗话》:“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恐,则时可知矣。”(《诗人玉屑》卷六)他认为这句是写诗人的泣和惊。清人施补华说:“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是律句中加一倍写法。”(《清诗话?岘佣说诗》)对此,今人周振甫解释说:“加一倍写法有强调作用。杜甫《春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是写对国事的悲痛。花鸟本是令人喜爱的,诗人对着花鸟还是悲痛,这就更突出悲痛的深切,是加一倍写法。”(《诗词例话》第126页)这一解释也是讲成诗人的泣与惊,实际上与《诗人玉屑》上的说法相同。 我们认为施补华的“加一倍写法”,是说花溅泪,鸟惊心,无情花鸟尚且如此,有情的人岂不更甚,这就加一倍表情了。说花鸟泣和惊,这是拟人化的手法。这在古代诗词中是屡见不鲜的。本来“草无忘忧之意,花无长乐之心”(庾信《小园赋》)现在却说花也溅泪鸟也惊心,就更为生动感人了。花何事而溅泪,鸟何情而惊心?诗人为之注明,是因了“感时”和“恨别”而动情。其实是诗人自己感时恨别,看到花上露珠晶莹,就好像花也泪凝眼角,听到飞鸟啭鸣,也好似鸟在惊啼。这是诗人以含情之眼视物,则物亦生情。以物之情写人之情,则委婉曲折,又深沉真挚。同时,这两句也是“互文见意”,花感时也恨别,鸟恨别也感时,都是两种感情兼而有之。 诗的这前四句内容,都统在“望”中。诗人视域由远而近,由大而小,从山河到草木,再到花鸟,视象也由整体到部分,由浑沌到清晰。借景抒情,由景见情,而不直书其情,其情由隐到显,由弱而强,步步推进,层层袒露。从景与情的变化,使人可以想见诗人由翘首远望,慢慢地转入了低头沉思,从而进入了诗的后半部分——想望亲人。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三个月来战乱不已,整个春季都在动乱之中。据史籍记载,这年一月,安庆绪将尹子奇寇睢阳,张巡败之;二月,李光弼与安庆绪战于太原,败之;郭子仪与安庆绪战于潼关,败之;三月,尹子奇又引兵寇睢阳,安守忠引兵寇河东。真是干戈不止,烽火不息。杜甫是前年八月为叛军所俘的,被困于长安一冬春,一直思念寄居在州的妻子儿女,因此说“家书抵万金”。杜甫在写《春望》的前一年(至德元年)秋,在长安就写有《月夜》:“今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表现了诗人对家人的眷眷之怀。在兵荒马乱之中得到一封家信,报告家小安全,诗人自然欣喜万分。家书的可贵,就在于它是载着深情冒着烽火而来的,由此也触动了诗人对家人的悬想。 诗人珍视“家书”,还包含有对北地消息的关心。他在长安常常盼望王师平定中原。如《悲陈陶》的结句是“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哀江头》的结句为“黄昏胡骑尘满城,欲往城南望城北”,都写了向北遥望,如今春望之时,感时恨别,自然既盼家人也盼官军了。
“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尾联以诗人望后的情态作结,显示了诗人的愁苦之心。这两句的意思是:白发越搔越少,简直连簪子也要插不住了。古时男子束发,用簪来束发连冠,故有此说。杜甫写这首诗时是46岁。一般地说,还在壮年时期,不会白发。可是因为艰难愁苦的生活使诗人早衰,也可能是属于“有情知望乡,谁能不变。”(谢《晚登三山还望京邑》)因了思念而使浓密的黑发变白了,这叫做“白发镊不尽,只缘根在愁肠中”。杜甫这时确实白了头发,他在这一年秋天写的《北征》中也说“况我堕胡尘,及归尽华发”,头发完全花白了。他自己也感到衰老了,在《哀江头》中自叙“少陵野老吞声哭”,已自称为乡野老人了。白发本来就很短了,所以说“搔更短”,短到“浑欲不胜簪”的地步。“搔”首是愁苦难解时的动作,发短则是愁苦程度的标志。由此可见一位稀疏白发的诗人,站在残破的长安城头,面对遍地草木,心想远方亲人,老泪纵横,忧心忡忡,这怎不叫人怆然泪下! 这首诗的后四句,是前半部分触发而出,又进一步有所发展。由前面的景,写到自己的情,又描出自身的形。诗人眺望春景,想望家人,盼望官军,最后以望者的形象作结,将前面感时、恨别之情概括无遗,又给人以实感,这是杜甫擅长的表现方法。如大历二年秋写的《登高》,前面叙登高所见,最后也是以“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亭浊酒杯”的形象收束;大历三年冬写的《登岳阳楼》,前面述登楼所见,最后以“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压轴。这样由所望到望者,使景和情更为统一,主题得以深化。
《春望》全诗意脉贯通而不平直,感情强烈而不浅露,内容丰富而不芜杂,格律谨严而不板滞,将眼前景、胸中情融为一体,确为难得之佳作,无怪乎时隔一千二百余年仍然脍炙人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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