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东风涣散,草长莺飞,却怎奈一句“清明季节雨纷纭,路上行人欲销魂”,勾起清明里对已故人的祭祀和悼念。
这充斥草木香的土壤地,我挚爱的外婆已化为尘土,长眠于此。看着满地杂草闲花,想起前年她分开的初秋,面前恍然缺失了一片明媚的颜色。那一刻,回想像断链的珠串,碎落飞散,那个曾经慈祥和气的掠影,缭绕脑海,久久不去。
外婆诞生于当地大户人家,读了多少年私塾,能识文断句。因家族宏大,身为长女的她,很小就帮父母操持家事和打理生意,方圆几十里都意识这个身体娇小,却精明能干的姑娘。在那个早婚年代,外婆21岁才嫁入外公众,从此二心一意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
外婆毕生宽厚仁爱,仔细体贴,对家,哲理故事,对亲朋挚友从来都是贡献,不求回报。她儿孙满堂,逢年过节,有晚辈来访问她,别人送的礼物,她素来都是加倍打发,不乐意亏欠别人。家中那么多晚辈的诞辰,她都记得适时送上一份情意。恰是她这种忘我的品德,她一辈子人缘很好,在家里位置很高,也很受村里人的敬佩。
外婆深谙与人相处之道,与外公结为连理,六十三年以来,照料外公衣食起居,理解谦和礼让,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一辈子很少吵架,在外公心里,无人能替换她的地位。从外婆病危直到去世,外公都始终守在病榻前,拉着外婆的手,止不住的眼泪,重复念叨着一些细节。外公爱好去村里转悠,和白叟下棋聊天,外婆则在家里忙里忙外,不论是什么时候外公回家,远远看着外公身影走近,她都会端上一杯茶,耐烦的等外公进门,有时再递上一条热毛巾擦脸。也有回来稍晚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半句牢骚,只轻描淡写的说一声:老人家,你怎么才回来呀。话语温和温顺,毫无半点苛责之意。外婆当了一辈子全职太太,但却控制了全家经济家政大权。她用独占的温柔和纯朴,博得了外公终生的信赖和依附。¬
外婆爱美,爱整齐。哪怕是八十多的高龄,她也是穿着熨帖,头发梳理得精打细算,用发夹固定发型。她用雪花膏和百雀灵,妈妈说她年青的时候擦点香粉和胭脂。每个房间会扫除得纤尘不染,被子用大红的绸缎,或绣着牡丹月季,折叠得整整洁齐。柜子里的货色逐个分类,摆放到位。轻易受潮的衣物和食物会过细的用纸包好,总之,家里的温馨无处不在。
我有五个舅舅,但外婆却只生了我妈妈一个女儿,我是她独一的外孙女,因而从小对我无比溺爱,每年放暑假,我都会去乡下外婆家住上一两个月,她会把糖果和家里好吃的饭菜都留给我。城市的日子安静而安详,中午犯困的时候,我在竹塌上睡觉,她则守在身边,为我摇蒲扇打凉,或者坐一边纳鞋底,补缀衣服。有时醒来后,能吃到她拿手的粑粑。布满无穷的温温暖慈祥。
可当初,所有都远去¬,物是人非,家里的摆设仍旧,却不见了她慈爱的背影。妈妈说她在逝世之前,还在念叨着要给我置一份嫁奁,要我带她跟外公一起去坐一次飞机,今年的蔬菜丰产,她要给每个晚辈留她亲手做的干菜……她心怀了太多的挂念和不舍,有太多没有实现的宿愿。可是,这永远也回不去了,她微微一别,去了一个不尘世搅扰的世界,从此阴阳两隔。
扫墓归来的车上,我照旧躲不掉回忆的陷阱,满头脑都是她的音容笑容。想起再也不能穿她纳的布鞋,再也不能吃她做的粑粑和糕点,再也不会有她站在屋头草坪盼亲人归来和目送咱们回去,心里想空了一块,潸然泪下。
PS:另附葬礼上为外婆撰写的祭文,以表哀思维念之情。
¬祭外婆文¬
公元二零一零年七月十四日戍时,众亲聚会,大维,虔具清酌嫡馐之奠,致祭于先祖外婆淑怡大人之灵前而哀曰:外婆辞世,年过八旬,毕生劳苦,繁忙无停,风雨无阻,不避艰苦,节约持家,生涯安稳。教导吾辈,克己恭人。结缘外公,六十余载,相濡以沫,互敬如宾,夫妻恩爱,情谊至深。贤惠淑德,堪称典型,宽厚踏实,足启后人。老当益壮,宜寿长春,无奈无测,难料风波。绊倒于身,话语落音。虽极挽留,一卧不起,驾鹤归西,无力还生。呜呼外婆,百喊不闻,肝肠寸断,血啼沾襟,哀思寄托,苦泪满盈,长痛涕哭,悲哀难陈,哀号祭祀,心念旧恩。黄觉路上,奈何桥生,心盼戚戚,来品亲临。呜呼哀哉,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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