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到了。
当粽子成了地地道道的商品之后,这个节日失去了它固有的气息,悄然出现在我面前。那天午后,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我忽然有些心慌,有些失神,关于故乡端午节的记忆,就那么散散地飘出来……
在家乡,每年端午来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采集艾叶和菖蒲,艾叶都是整条枝干剪回来的,而菖蒲则巧妙地做成了一把宝剑,这两者一起被悬挂在门框上,它们下方的门上则贴着五毒符,门槛下方,古老的青砖上盘着一圈粗粗的蚊香,正飘出阵阵青烟(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像用极细长的纸筒装了木屑然后盘成的),而厨房的大铁锅里,粽子的清香正随着白腾腾的蒸汽弥漫开来——所有的这一切,混成了一种特殊的味道,打上了故乡的标签,刻在了我记忆的深处。
端午节的时候,老人们总会用五彩丝线编一些好看的手绳,给调皮的孩子系在手腕上,再小一些的孩子,还会挂上漂亮的小香囊,据说是辟邪驱毒的。记忆中,只有邻居家的奶奶给我系了一次,更多的时候我都是羡慕地看着别的孩子,心底不明白为什么我家就没有这种五彩丝线。我之所以羡慕,并不是我有多喜欢这种五彩交错的丝线镯,仅仅是因为,好多小朋友都有,而我竟然没有。
只是,我并没有因此不喜欢端午节,相反,我特别期待它的到来,不仅仅因为有粽子可以吃,还因为这一天相对于一年中的其他日子是不一样的。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觉得奇怪,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非常清楚有一些日子是特殊的,这种特殊一年才能轮回一次,而一年,在那时候的我看来,是极其漫长的时间。
我们家从来不曾种过艾叶,所以每到端午,妈妈不是跟别人家要点,就是让我去寻找野生的艾叶。我喜欢去野外寻找,也知道有那么几个地方,每年都会长艾叶。每次剪回一把艾叶杆子的时候,我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成就感。我也尝试过寻找菖蒲,据说那是长在水里的,但是除了茭白,我没见到过跟它相似的东西。每次都是邻居从野外取了回来,我拿现成的来做宝剑。这一度成了我心头的大遗憾。
端午节的重头戏当然是粽子,关于粽子的起源有很多种说法,莫过于祭奠投身汨罗的伟大诗人屈原,也由此似乎粽子应该带着一股浓重的悲情色彩。但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种氛围,对我来说,粽子就是粽子,有区别的也就是它的各种味道。只是想起数千年前的这位爱国诗人,心中还是不免唏嘘,这纵身一跃,是何等悲壮、何等绝望啊!
每次要裹粽子,妈妈总会提前两天用酱油、黄酒等调料把肉腌上。我呢,需要剪一些棕榈叶回来,这个也是有讲究的,要挑老嫩适宜的叶子,并且只要中间那三分之二,回来把叶子中间硬硬的茎去掉,再撕成一厘米左右宽的细条,然后放至半干,再首尾相连接成长绳,绕成一个线球,最后跟粽叶一起浸泡在清水里。端午节那一天,我就帮妈妈一起拿着糯米、粽叶、粽绳等去池塘边,清洗干净回来再用井水冲一遍。然后我开始一项曾经很讨厌的工作——剥蚕豆,把那些或青或黄的皮剥掉,露出淡黄色的豆瓣,偶尔还需要掰开,把里面那个黑色的豆虫给取出来。妈妈则用一个大木盆开始拌米,此时肉已经浸到深红色了,散发着一种很独特的香味,把其中的酱油倒出来,再加上些调料跟米拌匀了,放在一边让米慢慢吸收。最后就是裹粽子,妈妈总是很熟练地拿两张叶子,少量对叠,然后两手一窝,就形成了一个长条的槽,用一只手轻轻托着,另一只手依次放入糯米、豆、肥瘦搭配的肉,再盖上豆和米,然后再那么轻轻地折上去,小心地左右一抹,上头多余的叶子往下再一折,一个细长的粽子就成形了,用粽绳一匝一匝紧紧地缠好,就等着下锅煮了。家里用的是大铁锅,满满一大锅,翠绿的粽子,清澈的水。灶膛里大木柴燃得火焰旺旺的,粽子的香气也一点点地变浓…… 1 2 下一页 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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