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帅张学良整整100 年的漫长人生中,其感情生活起伏变化很大,青少年时代作为军阀的公子哥儿,在感情上是浪漫不羁的。张学良晚年曾坦诚对人说:“我年轻时什么都来,最喜欢女人和赌博。”并且赋诗:“平生无憾事,唯一爱女人。”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因为执行蒋介石对日本侵略者的“不抵抗政策”而丢掉东北三省,致使他成为舆论攻击的焦点,他不检点的私生活同样成为非议的话题之一。进步报人邹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发表《东北的漆黑一团》一文指出:“少帅的确没有名义上的姨太太的。然而后宫佳丽却足有数十人,这数十位实际姨太太,优伶也有,娼妓也有,次要人的太太小姐也有。总而言之,他的秽德,在东省是彰闻的。他的大烟瘾也是盖世无双,一枪在手,美人在怀,神魂颠倒,乐不思蜀,无怪乎日兵一到,只能把辽、吉揖让恭送。”
其后,《生活周刊》发表的另一篇文章,在继续绯闻的同时,却把当时上海著名的影星胡蝶给卷将进来,由此引发了当时沸沸扬扬,若干年后依然沸沸扬扬的一段历史公案。
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胡蝶被马君武扣上了红颜祸水的帽子
一位署名“越民”的读者给邹韬奋主编的《生活周刊》发来一篇《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小文章,作者以“确息”这样的给人感觉是准确的消息来源的口吻,叙述张学良与胡蝶女士在北平相见。因此,当时,一些小报纷纷转发这一消息,并作为谴责张学良不抵抗的理由。而谴责张学良最厉害的,莫过于国民党元老、北平民国大学校长马君武在上海《时事新报》等报纸上发表感时近作《哀沈阳》诗二首:
(一)
赵四风流朱五狂,
翩翩胡蝶正当行。
温柔乡是英雄冢,
哪管东师入沈阳。
(二)
告急军书夜半来,
开场弦管又相催。
沈阳已陷休回顾,
更抱佳人舞几回。
北平民国大学校长马君武。他当年所作的《哀沈阳》诗,传遍了大江南北,也将张学良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据马君武自称,此诗是仿李义山《北齐》体而作。原诗是这样的:
一笑相看国便亡,何劳荆棘始堪伤。
小怜玉体横陈夜,已报周师入晋阳。
巧笑知堪敌万机,倾城最在着戎衣;
晋阳已陷休回顾,更请君王猎一围。
诗中所说的小怜是北齐皇后婢女,貌美,喜着戎衣,为后主高纬(565-576 年在位)所宠爱,被封为淑妃,与之坐则同席,骑则并马,两人常出外打猎消遣。有一次,遇到北周军入侵,丞相隐匿军情不报,致使晋阳失陷。高纬欲率军南下,小怜于此时恃宠撒娇,坚持再猎一围,致误反攻时机。后来,高纬反攻晋阳,城内北周军已渐感不支,城垣崩溃,在这个关键时刻,高纬却忽然下令停止攻击。他的用意是想炫耀武力,要让小怜看看他大军破城的
景象,而小怜此时正在梳妆,良久未竟。北周军遂利用这段时间抢修城防。等小怜妆成后,双方继续会战。高纬带小怜并马在高地上观战。北齐军右翼稍后移,小怜误以为败退,遂在马上惊呼:“我军败了!”他俩急忙撤离战场,以致北齐军军心动摇,一败而不可收拾,导致北齐政权很快灭亡。从上述情况可知,马君武的《哀沈阳》是借古讽今,说张学良不重江山重美人,在九一八事变之夜犹与胡蝶翩翩起舞,结果把东北三省给断送了。
马君武的诗作发表后,各报广泛转载,并传诵一时。从此,张学良被国人骂为“风流将军”、“不抵抗将军”;胡蝶则被视为“红颜祸水”,承受很大的精神压力。
以马君武的名流地位以及这首本身就激荡着爱国主义义愤的诗,人们无暇来考察历史的真实如何,却很乐意把诗中所言的内容在张学良身上坐实。诗中的赵四,无须多说。所谓朱五,是当年北洋政府内务总长朱启钤的五女儿朱湄筠。她是张学良二弟张学铭的大姨子,即张学铭太太的五姐。她经常与张学良跳舞,后来嫁给张学良的秘书朱光沐为妻。至于胡蝶,则是当时著名的电影明星。诗的意思主要是讲当时风传张学良思想摩登,已经腐化堕落,早把国难家仇置于脑后,在九一八事变时,他正在北京六国饭店与胡蝶跳舞。对于马君武的诗,身为当事人的张学良、赵四、朱五均未置一词--这恐怕是当时最好的策略,因为假如要发表声明的话,在那种环境下只能是越描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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