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湖后面有座小山,当地人叫擒寇山。山洼里,有一口枯井,对于这口井,还有一段触目惊心的故事呢。
那是抗日战斗刚开端的年头,日寇的铁蹄踏上江南这漂亮的土地。由于一直受到中国老庶民的抵御,他们心惊胆颤,终日龟缩在向山镇的据点里,不敢露头。
这天傍晚,一个叫田原一郎的日本兵在据点里切实呆不住了,便背着一把盒子枪跑出来打兔子,走着走着,竟迷了路。等到他往回赶时。太阳都快下山了。他磕磕绊绊,七拐八绕,竟走到凤凰湖后面的山坡上。山上山下,长满了齐腰深的荒草,他正探索着往前走,突然身子一歪,扑通一声掉进一口枯井里,田原一郎感到大腿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大叫起来。
正好,几个放牛娃途经这里,糟了,必定是有人掉到井里去了!他们一起围上去。打头的孩子叫李照虎,他趴在井边朝里喊:“有人吗?”里面传出一阵呜里哇啦声。旁边的精豆子根宝听出是日本人,大叫:“快,朝井里扔石头!砸逝世这个小鬼子!”
孩子们一起应跟:“对,砸死他!”
日本鬼子专干杀人纵火的勾当,这回,鬼子竟落到咱们手里,能饶他吗!根宝搬起一块大石头就要往井里砸,被照虎伸手挡住:“别急,别急,还没搞明白里面是什么人就投石下井,像话吗?”他把八路军小老师教他的成语用到这里了。
照虎把两手罩在嘴巴上,朝井里喊:“喂,你是谁?哪里人?”
井里呜里哇啦一通,接着便是一阵哭声。
“这个鬼崽子,你也有哭的时候呀!”根宝说着,还要朝里面扔石头,被照虎拦住,说:“不论怎么样,也是一条人命哪,先把他救上来再说。”
照虎把牛绳索解下来,缓缓朝井里头放,还抖着手里的绳头朝里面喊:“抓紧绳子,放松。使劲往上爬!”
也不知井里的人听懂不。
他和几个小搭档一起用力,好不轻易才把田原一郎拉了上来,一看,本来是跟他们差未几大的少年,他们顿时放松了很多。
田原一郎见是几个中国娃娃。也不太缓和了,转瞬一看,他们个个腰里别着明晃晃的柴刀,又吓得朝地下一跪,不知说了些什么,但从他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神色来看,是在求饶呢!
照虎想把他扶起来,谁知他刚站起,身子一闪,又跌倒了,细心瞅瞅,原来这家伙的腿骨摔折了。这怎么办哪?几个孩子七嘴八舌拿不定主张。
村里人据说孩子们从枯井里救出个日本小兵崽子,一起跑来看热烈,虎子爸爸袖子直捋,想上去甩那个小兵几耳光,奶奶却不让他上前一步,还说:“我看他仍是个孩子呢,你们哪个敢动他一根汗毛!”说完,大声冲照虎说:“虎子,你把这娃子给我背回村里去!”
所有人都愣愣地望着奶奶。奶奶在村里很有权威。平时金口玉牙,她把胳膊一抡:“今天我就疯他一回,虎子,你怎么不动呀!”
虎子只得把那个受伤的日本兵背到肩上,一步一步地下了山。
到了村里。奶奶把后院的一间柴屋整理清洁,让那日本兵住下,叫来前村的郎中为他治伤,奶奶还把本人一件白褂子撕得一缕一缕的,缠在他的腿上。那一夜,田原一郎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一直到天亮。
就在东方刚现出鱼肚白时,早早出门放牛的根宝跑回村来报信,说不得了啦,山梁上呈现十多少个日本兵,哇里哇啦地往村里赶呢!
正在村里人七嘴八舌、磋商着怎么办时,日本兵已经到了村头,一挺机枪架在石碾子上,几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把枪栓拉得哗哗响。打头的是小队长腾录君夫,他是那个日本小兵的舅舅。
照虎看那日自己的表情,就晓得是来找那个小兵的。照虎走上前,打着手势想告知对方,你们要找的人在我们这里呢。可腾录君夫刷地抽出军刀架在照虎脖子上。
奶奶怕孙子吃亏,上前就来夺腾录君夫手中的刀,就在这霎时间,机枪响了,一梭子枪弹穿透了奶奶的胸膛,奶奶渐渐地瘫倒在地。
村里人一下恼怒地呼啸起来:“你们这群匪徒,良心被狗吃啦!”并把十几个日本兵团团围住。
枪声,惊醒了田原一郎,他仿佛预觉得什么,大声叫着滚下床,拖着一条受伤的腿涌现在世人眼前。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奶奶,顿时像狼一样嚎叫起来,抱着脑袋,跪倒在奶奶旁边。这所有,让所有的日本兵清楚了是怎么回事。
空气登时凝固,片刻,腾录君夫扑通往奶奶身边一跪,身材在不停地抖动,模糊,闻声一阵哭泣。又是一阵“扑通”声,所有的日本兵都跪了下来。
当天,日本兵做了一具老大的棺材把奶奶掩埋了。他们吹着军号,披麻戴孝把奶奶送上了山。
田原一郎在照虎家养好伤后,参加了新四军。奇异的是,腾录君夫从此再也不见踪迹,有人说受到良心的折磨,剖腹自残了。
现在,那口枯井还留在凤凰山后面的山洼里,它像一只眼睛,始终睁得老大,向人们诉说着那段牵魂动魄的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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