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十八岁就当了兵,在部队一干就是好多少年。这年秋天,老班长刘明服兵役到期,流连忘返地脱下了军装。送别的时候,我心里挺伤感,却又有些惊喜。因为老班长一离开,就意味着要任命一个新班长。在我们班剩下的人中,就算我兵龄最长了,那么班长的位子,舍我其谁?当初,就只等着连里下达任命我的班长令了。
这天,我正哼着小调在宿舍里制定班里的练习纲要,突然,门一开,连长领着一个老兵走了进来,对我说:“这是从兄弟连调来的,到你们班任署理班长。”
我都还没回过味来,这个老兵就向我伸出手来自我先容:“你好,我叫李好,请多多支撑我的工作,让咱们班的工作再上一个新台阶!”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他象征性地握了握手,赶快找了个借口走开了。这时候,我的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我是个来自乡村的兵,在军队的每一丁点提高,都象征着离走出城市更近一步,跟幻想的幸福生涯聚拢一点。可就在这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走了我的机会。但我又转念一想,他不就还只是个代办班长吗?既然只是一个班代,就阐明我还有机遇公正竞争!
想到这儿,我开端揣摩怎么个竞争法。突然,我想起来立刻就是周末了,个别兵士们为了表示,会争着去厨房打下手。为了不让别人占了先,头天晚上我就悄悄溜进厨房,把过剩的那把刀偷了出来,藏在枕头下。
可就在吹熄灯号之前,值班员高声告诉:“今晚全连内务大检讨,看看有没有违禁物品!”
我一听,脑袋嗡嗡作响,枕头下面的菜刀可怎么办?
当连长走进咱们班的房间时,我的额头上直冒冷汗。未几久,我就被喊进了连长办公室。不等我说明,连长猛地一拍桌子喝道:“作为一个老兵,竟敢隐匿犯禁刀具!”我忙解释:“连……连长,我……我不违纪。”连长冲我一努目后一指桌上的菜刀:“没违纪?那这是什么?”我欲哭无泪地说:“是刀,是菜刀,是咱们连炊事班的菜刀……”
连长听完我结结巴巴的解释后,用手微微地连连拍我的肩头说:“你这个兵……你这个兵……”一副半吐半吞的样子。
我从连长房间走出来时,又怔住了,只见李好走上来,安慰地搂着我的肩头说:“喜子,没事了,咱们回去!”
我心想,得了吧,来看热烈,还假惺惺地献什么殷勤。我不会就此废弃的。
一计不成,再实行第二套计划。一个休假日,我和战友们在玩扑克时,通讯员高喊:“喜子,有你的信!”我取了信,有意在战友们眼前不停地显摆。不多会儿,就有人留神到信封上头印着我老家市政府的字样。没过多久,大伙儿都在传:喜子有亲戚在老家的市委大院里工作,挺有背景的。
当晚,李好找我谈班里的工作。末了,他一脸安静地问我:“你真有亲人在你们老家的市里工作?”我一扬脖子骄傲地说:“是啊,是我父亲,不外只是‘君子物’罢了。”我说完,开心肠笑了。李好见我笑,也随着一起乐了。
从这当前,战友们时不断地向我探听我那亲戚的情形,我却笑而不语。不过,手头花销却越来越大,我越是这样,越增添了神秘感。
这天,我正在一群战友的蜂拥下神吹海吹。这时,李好静静地凑在我耳边说:“你父亲来部队找你了。”我一听,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父亲在老家的市政府大院做干净工,怎么忽然跑到部队上来了?
父亲一见我,就责问:“你隔三差五地要我汇钱,又让我用市政府的信封不停地给你写信,我弄不清楚,就跑来看看……”
我一边听父亲的申斥,一边瞅着站在不远处的李好,心里冷得像冰窖。我的花招穿帮了。
刚送走父亲,班长令下来了:李好正式被任命为班长。
当天,李好就在俱乐部请全班战友吃饭。席间,他冲我频频敬酒,似乎今天荣升的是我。最后,李好用手一拍我的肩头说:“别灰心,俗话说,因祸得福焉之非福,等候你的天空说不定是碧空万里,任你畅游!”可我却边听边在心里冷笑,妒意十足:这就叫得了廉价还卖乖。
不过,不知是不是李好的话应验了。未几,由于我在军报发表了一篇文章,没多久就调到了团机关里做专职的宣扬报道员。
之后,我尽力地写稿子,又每每获奖,为部队拿回不少声誉。鉴于我的成就,经由层层考察后,我被破格晋升为少尉排级军官。
可就在这时,我溘然得到一个新闻:李好为救一个新兵,被枪弹打残了一条腿,过早地停止了他的军旅生活。
合法我迟疑要不要抚慰一下李好,他却拖着一条伤腿找我来了。
他再次用手拍了拍我的肩头说:“喜子,在我分开军营前,得告知你一个机密。”我一听,愣了,他有什么秘密非要告诉我呢?李可笑了笑,说:“我也是老班长刘明带出来的兵,他退役时找到我,让我到他这个班任班长。他说这是班长的命令。他还说,喜子你在写作方面很有禀赋,你不应当挤在一个小小的班里,否则未来未必有所成绩。所以,在连长的部署下,我就来到了这个班,把你&lsquo,亲情;挤’走了,‘挤’向了属于你的人生舞台……”
听着李好的诉说,我心里一阵阵地发抖,我的老班长,我的新班长,你们令我惭愧啊。
我一仰头,冲李好说:“班长,在班里时,我未曾叫你一声班长,今天请你对我下达一个班长口令吧!”李好听到这儿,眼眶潮潮地点了拍板:“那就来一个齐步走!”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李好下达了一个对我来说迟到了的班长口令。
我稳重神圣地迈开步子,一行热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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