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士英推荐阮大铖,是有几分理由的,也不是随心所欲尽说瞎话:
第一,阮大铖是个学习型的干部,通过这些年的自学,已经成为适用的军事人才;
第二,过去对他的处理,事实并不清楚,不能老揪着历史问题不放;
第三,到底能不能用,面试以后再研究决定。
马士英本是朱由崧倚重的人物,既然言之有理,自然要表示接受。
朱由崧同意了,高弘图不同意。
就在阮大铖准备面试的时候,高弘图提出:干部的任命,不能违反组织程序??“须九卿会议”。
马士英是个明白人,知道高大人的这招更狠。干部任命走正常程序,我还要那么多废话干嘛?要绕过程序法,唯有坚持要急事急办、特事特办了。双方的口水战,比控辩双方都热闹。
高弘图见朱由崧没有表态,知道再争论也没有结果,也就不再吱声了。
但高大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不说不等于不做,下班之后便使了动作,结果又是一片反对声,搞得连起草文件的人都没有。
阮大铖复出之事一再受阻,不能统一认识,那只能加强领导。剩下的唯一途径,就是中旨起用。
所谓“中旨”,就是皇帝发出敕谕,不通过相关部门和正常程序,直接交付有关机构执行。中旨在历朝都先例,只是极少使用。领导行使了初始提名权,与会人员反水的毕竟是少数,呼天抢地踢领导更稀罕,何况还是非正常时期。
弘光朝显然相当地非常,使用中旨本无可厚非,只是用在了阮大铖身上,招致诸多非议。
马士英怂恿弘光帝使用中旨,也并非在阮大铖这里首开其端。用作试水的,是张有誉。
张有誉,字谁誉,江阴人,天启二年进士,崇祯年曾任饶州知府,四川按察司,很有官声。吏部尚书郑三俊,举天下廉能官五人,张有誉位居第一,被提拔为南京户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
以张有誉的声望,在弘光朝提拔重用自在情理之中。崇祯十七年八月,弘光帝中旨启用他为为户部尚书。
但这场试水同样不平静,中旨一出,群臣立刻抵制。高弘图强烈反对,吏科给事中章正宸封还诏书,其他言官亦上书反对。但这一次,朱由崧坚持了自己的意见。
继中旨启用张有誉之后,朱由崧接着以中旨起阮大铖为兵部添注右侍郎。崇祯十七年九月八日,邸报发布了弘光帝直接下达的谕旨:“阮大铖前时陛见,奏对明爽朗,才略可用。朕览群臣所进逆案,大铖并无赞导实迹。时事多艰,须人干济。着添注兵部右侍郎办事。群臣不得从前把持渎扰。”
??这就是阮大铖的正式任命文件了。
阮大铖复出了,赶紧上了一份《孤忠被陷之由疏》,首先表明对魏党的政治态度,自己与他们事实上的“冰炭之不相容”。接着,阮大铖强调自己与魏大中、左光斗闹翻,是自己要维护弘光的祖母和老爸的声誉,而魏、左则倡“邪议”攻击自己……后一条,通常被视为狡辩。公正地说,拿别人家的事做文章,都是手段,不会是目的。退一步讲,阮大铖在那时做些手脚,也是三余氏《南明野史》讲的,“大铖尝渭人曰:‘我非不愿为君子,他人不许我为君子。’”
当上兵部侍郎后,阮大铖开始做起本职工作。他连上两疏,名曰:《联络控扼进取接应四着疏》、《长江两合三要十四隙疏》,展示一下自己的见识与才能,表明 “臣白发渐生,丹心未老”的决心,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矢之天日”的态度。
事实上,阮大铖想静下心来做点事,根本做不到。中旨起阮大铖后,群臣哗然,经久不息,操爹骂娘的都有了。情绪最为激烈的,当数刘宗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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