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孔子到孟子
一位坐着牛车的老人,带着他的教科书,正步履蹒跚地向我们走这就是我拿起《论语》时脑海里出现的画面。
读《论语》,无论从做人、处世还是做学问,都有很大的启发,但就我个人来说,让我感悟最多的就是“教化”的作用太大了。
孔子带着当时国际一流的企业家、外交家、纵横家子贡,堪称政治、经济、外交、工商样样都通的大通才周游列国。要知道在孔子的三千弟子当中,子贡的学问不是最好的,比他好的像颜回、曾子、子路等等,有的是。孔子周游列国,自己很穷,很倒霉,但是每个国家对于他的推荐,那是要买账的。他的弟子在各个国家,有当军队司令员的,有当行政首长的,所以,每个诸侯都不敢用他,因为他的学生太多了,几百万人口的天下,他的学生就有三千人,而且学生绝对听他的话,他动一下,诸侯国都会动摇,谁敢用他?
孔子视自己为一块美玉,等着君王上门买,也做了自我推销,可是卖不出去啊。生不逢时,吾道不行,孔子虽然一直有为,但找不到“位”。子贡曰:“有美玉于斯,韫椟而藏诸?求善贾而沽诸?”子曰:“沽之哉!沽之哉!我待贾者也。”(《论语·子罕》)
子贡有一天和孔子开玩笑说,老师,我有一块美玉,你说我把它放到保险柜里藏起来好呢,还是找一个商家卖掉好呢?老师一听,就明白了子贡的意思,笑笑说,卖!只要有买家就卖!我在这里等着人来买的,可就是卖不出去,没有人要。历史上叫卖自己比较成功的,一个是姜太公,后来功成名就,全身而退;另一个是诸葛亮,后来想退但退得不好,不成功,身不由己,想下台而不可得,只得鞠躬尽瘁了。
孔子之后,曾子带出了子思这个学生,子思带出了孟子……到了荀子,则带出了李斯这样太会用手段的学生,老师的作用真的太大了。
记得明初那个知识分子方孝孺吧,永乐皇帝要杀他的时候,他为了死后能有个好听的谥号,坚决要做忠臣,表现出大无畏的样子,希望皇帝成全他的美名。他对着永乐帝大喊大叫:你充其量灭我的九族,灭吧。而永乐皇帝偏偏要灭他的十族,加上的一族就是他老师的家族,永乐皇帝的逻辑是,老师没有教好。
撇开残忍的权力斗争不说,这件事也可以从另一方面读出中国文化中的另一种精神:师道精神。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君道、臣道和师道是合一的,所谓作之君、作之亲、作之师。为什么老师称呼学生为弟子呢?既是“弟”,像兄弟一样,又是“子”,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不正是“门人”吗?是一家人,感情连在了一起。
在文化的传承中,老师的作用太重要了,好老师太重要了。单纯从教育上看,孔子是非常好的老师。
孔子留给世人的非物质遗产,大体可分为做人、处世和做学问三部分内容,这些理念迎合了人类社会生存和发展的需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礼之用,和为贵”,这些几乎都已成为后人广泛接受的为人处世准则。“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温故而知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些学习经验和技巧同样也深入人心。
儒家的支派是这样传下来的:孔子最得意的学生叫颜回,可惜的是,32岁就短命死了,据说主要原因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吃不起肉,甚至穷得几天都吃不上饭。颜回死后,孔子悲痛欲绝,无奈无力回天。曾子,比孔子小46岁,跟着孔子当学生的时候,年龄方面还像个“宝贝”样。在孔子的众多学生中算比较鲁的一个,就是拙,不是心眼多、反应快的那种人,也不是能说会道的人,学问仅次于颜回,人也很勤奋,孔子很欣赏他,于是就传心法于曾子。后来曾子嫡传了孔门道统。孔子的孙子子思是他的学生。所以,《论语》在开篇的第四句话就是曾子说的,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曾子提出来,做人要做到对人内心没有亏欠,一辈子做人都“战战兢兢”,发抖啊,脚都不敢踩实,而且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好像站在悬崖边缘,不得不异常小心谨慎。曾子感慨说,做人一辈子,要想修养到死都没有遗憾,实在不容易,需要下很大功夫。这个修养和境界就是孟子说的“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吧。
曾子写了一篇听老师讲课的心得报告,全文1753字,取名叫《大学》。《孝经》也是曾子著的。
曾子又传心法给孔子的孙子子思,子思也写了一篇心得报告——《中庸》,全文共长达3568字。子思把他爷爷孔子的道加上他老师曾子的理解,整理出来后,传心法给他的学生孟子。
孟子是子思的学生,孔子三传的弟子,这时已到了战国时代,孟子的思想和孔子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等于在继承基础上有所发扬光大,孔子温文儒雅,孟子有点侠气,动不动就骂人家是禽兽,有点耍
孟子文采很不错,很会写文章,加上自己的观点,整理成《孟子》一书,全文共长达35377字。孟子以后,孔子的心法失传了。后来荀子写了书,勉强继承了。但是,《荀子》一书涉嫌注水太多,和《孟子》不好比了,而且,荀子带出来的几个学生,像李斯之流,如果和子路、子贡在一起吃饭,估计子路、子贡根本就不会拿正眼看他们,至于苏秦、张仪,那水平和孔子的学生更是没法比了,一代不如一代啊。到了宋代的理学家,自认为又得了这个心传秘诀,继承了孔孟之心传,他们中有人解释说,医书上麻木就叫不仁,可见仁是讲心的知觉性的,于是,就有了“心学”。
究竟当年孔子是怎么传心法给曾子的呢?已经无法查证,但我们可以从《论语》里了解到一些蛛丝马迹。
《论语》全文共长达15917字,《三字经》里讲:“论语者,二十篇,群弟子,记善言。”《论语》是孔子的学生记录孔子以及孔子弟子言行的书,是一部语录体书。
我们现在说的四书,指的是《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部书,这四部书加起来,总字数不过区区6万字左右。但后人对这四部书的注释不知道有多少万字了,用汗牛充栋、浩如烟海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最早提出“四书”这个概念的是宋朝大学者朱熹。朱夫子还专门为四书作了注解,称作《四书章句集注》。此后,从宋代到清代八百多年,读书人没有不读四书的,因为科举考试就考四书。什么叫八股文?就是从四书里抽些句子,拿出来立论做文章,这就是所谓的“替圣人立言”,具体则以朱夫子的注解作为改卷时候的标准答案。
自孔子死后333年的公元前146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思想一直在中国占据主导和统治地位,其间虽然反孔与尊孔的斗争不断,但都没能动摇儒家一统天下的局面。
说了半天,什么叫“儒”呢?这得从中国文化的源头说起。孔子的时代有个很时髦的词:“游侠”。《史记》中称他们:“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有点类似今天所说的武士道德吧?在周代,帝王公侯这些达官贵人都拥有自己的军事专家——这些人是世袭的武士,是当时军队中的骨干。周朝后期统治权力解体,这些军事家下岗了,原有的权力和爵位也随之丧失,到处找机会打工,不然的话,没法吃饭。这些曾经属于世袭的武士们,被称为“侠”或“游侠”。墨家军当中,有一部分便是这种武士。《墨子·公输》篇里,墨子最后对楚王说:“公输般想谋害我。但是,我的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经用我设计的武器武装起来,在宋国城墙上等候着楚国军队的进攻。我可以被谋杀,但是楚军无法杀尽他们。”——这句话中提到的“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就是“游侠”。
那么什么叫“儒”呢?儒家的源头是司徒官。司徒官就是帮助君王“顺阴阳、明教化”的。什么是“顺阴阳”?就是宣传礼制、进行教化,简称礼教。《说文解字》:“儒,柔也,术士之称。”
“儒”和“侠”是一个阶层吗?不是的。原来,在中国历史上,“儒”和“侠”都是依附于贵族的专门人才,他们自己也属于社会的上层。后来,儒生继续来自上层或中层阶级,侠则更多来自下层阶级。
告诉你一个真实的孔子
“割鸡焉用牛刀”,“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是可忍,孰不可忍也”,“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这些妇孺皆知的成语都来自《论语》,它们分别出自《阳货篇》、《子张篇》、《八佾篇》和《述而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书不在厚,有味则馨;言不在多,醒世则经。
不仅《论语》所代表的儒家文化几乎是中华文化的代名词(姑且这样说),至今还影响深远,就具体而言,它语言平易又不乏文采,篇章短小精练又具有格言体制,易读易诵。所谈内容涉及人生修养的方方面面,对于如何做人如何处事颇有启迪。这对青年人很有裨益。
孔子的命运从斯文扫地到送上神坛,风水轮流转,曾经几次起,几次落。孔子曾经自我总结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曾“惶惶如丧家之犬”、断食绝粮的孔子创建儒家学说之后,寂寞了数百年,到了汉武帝时代时来运转,得到意想不到的重视,以至于到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地步。从汉武帝到康熙,历代帝王给孔子的封号由“文宣王”到“大成至圣先师文宣王”,先后成为五朝师者至尊。孔子成了名副其实的贵族,惟一的贵族,因为他的身份不受朝代更迭的影响。孔子的历史地位高到什么程度呢?用他的粉丝朱熹的话来形容,叫“天不生孔子,万古如长夜”。
忽然到了五四时期,到处都喊“打倒孔家店”,我小时候还学过歌曲:“孔老二,是坏东西。”几十年过后,国学又热了起来,又开始成为各种人的“心得”、“感悟”了,杂七杂八的“大师班”也举办起来,为大学带来利润,为老板们带来证书,在可预见到的将来,他老人家还会接着热下去,高烧不退。
正常吗?不正常。越热越不容易看到真相。那么孔子的庐山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呢?
我们先看看权威的书是怎么说的。《史记·孔子世家》里,对孔子的生平有详细的记载。从司马迁的安排可以看出孔子的历史地位。《史记》中的“世家”,本来是记载诸侯和大臣的事,而孔子不是诸侯,却被列入世家,为什么呢?司马迁的意思是,孔子一生讲学,尤其是周游列国回来之后,专心培养、教育后一代,各国的精英分子多是孔子培养的,孔子做的是有利于千秋万代的事业,他的言行思想也必将影响千秋后世,所以将他列入世家。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孔子,名丘,字仲尼,春秋末期人。生于公元前551年(周灵王二十一年,鲁襄公二十二年),死于公元前479年(周敬王四十一年,鲁哀公十六年)。
孔门弟子三千,贤者72人。他们散布在各个诸侯国,成为各国的精英。孔子在当时不仅仅学问最大,而且也是精英们的精神领袖。
孔子的“祖籍”是宋国,他的祖先是宋国的贵族孔防叔,孔子出生时,老爸叔梁纥已经是66岁的老人,3年后,父亲便去世。后来因为宋国发生内乱,孔母颜氏便携子移居曲阜阙里,过着艰难的生活。孔子后来回忆说:“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
孔子在20多岁的时候在鲁国当过管理仓库和牛羊之类的闲官,后来一直没有得到重用,直到快50岁的时候,才被鲁定公任命为地方的行政长官;第三年升为司空,相当于工程建设部长;第四年,51岁的孔子当上了鲁国大司寇,相当于今天的司法部长吧,并且代行鲁相职务。这是孔子一生中当过最大的官了——摄行鲁相,也就是代理总理,但也仅仅三个月,就被季氏等人撵下台了。
罢官之后,鲁定公十四年即公元前496年,54岁的孔子因屡受排挤,不得不离开鲁国,开始周游列国,带着弟子,向各国的公卿大夫和诸侯王宣讲他的政治思想,整整奔波了14年,但不是被排斥,就是被驱赶,甚至被追杀,路上还差点饿死。68岁,又回到鲁国,开始著书立说,编订六经。
40岁以后,孔子在一棵杏树下面讲学。他是开办民间教育的第一人。有学者评价:孔子,是万世宗师,是千年中国文化的标志,他建立了影响千年、影响东方的思想体系。二千年的中国文化因为有了孔子的思想,而显得深邃有力,今日的东方文化因为有了中国文化而灿烂辉煌。一个集二千年中国文化、思想于一身的人,后世子孙对他的膜拜,不仅有虔诚,更应有一份文化心灵上的感应。
孔子是传承中华文化遗产的伟大功臣。他以广博的知识,劳苦一生,收集整理他以前的古代文化遗产,修《诗》、《书》,定《礼》、《乐》,序《周易》,作《春秋》。很难设想,如果没有孔子这些劳动成果,古代中华文化会留下多大的空白。仅此一点,我们后人就应该对孔子表达敬意和感激。谭盾说,我非常厌恶对经典的、高尚的东西都嗤之以鼻,管孔子叫孔老二,打倒和颠覆一切经典,我觉得这是数典忘祖。
这些话说得太大了,有点像领导在大会上的发言稿。我们来看点细节吧:孔子的七十二门徒中,子路一向最鲁莽爽直。有一天,他问孔子为政首先要干什么。孔子毫不犹豫地回答:“正名!”子路不以为然,说老师这年头你谈“正名”太迂腐了吧,太书呆子了吧?
孔子严肃起来,但没有发火,仍不失夫子本色,来了一段堪称名言的“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名不正或者不命名,就嘴软、心虚、没章法,弄来弄去,弄不好就让当事人无所措手足,所以必须划出可为不可为的界限,让人有序可依循。
几句话就像一篇结构完整、不可挑剔的议论文。子路服了。不服不行,因为老师的话说得很宏观也很全面,想的都是安邦定国、牧民治世的大事。出口成章啊。什么叫远见卓识?听听孔子的话就明白了。
孔子对社会公平正义等问题,有敏锐的观察,而且通过一件小事马上就能感觉到。记得曾经在《思维与智慧》杂志上,看到一则关于孔子的故事,大意是:春秋时代,鲁国有这样一条法规:凡是鲁国人到其他国家去旅行,看到有鲁国人沦为奴隶,可以自己垫钱把他先赎回来,待回鲁国后到官府去报销。官府用国库的钱支付赎金并给予一定的奖励。
孔子有个学生子贡,到国外去,恰好碰见一个鲁国人在那里做奴隶,就掏钱赎出了他。回国以后这个学生既没有张扬,也没有到官府去报销所垫付的赎金。那个被赎回的人把情况讲给众人听,人们都称赞子贡仗义,人格高尚。一时间,街头巷尾都把这件事当做美谈。
孔子知道了这件事,不仅没有表扬子贡,还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责怪他犯了一个有违社会大道的错误,是只为小义而不顾大道。孔子指出:由于这个学生没有到官府去报销赎金而被人们称赞为品格高尚,那么其他的人在国外看到鲁国人沦为奴隶,就要对是否垫钱把他赎出来而产生犹豫,因为垫钱把他赎出来再去官府报销领奖,人们会说自己不仗义,不高尚;不去官府报销,自己的损失谁来补?于是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好假装没看见。从客观上讲,子贡的行为妨碍了更多的在外国做奴隶的鲁国人被赎买回来。孔子透过看似高尚的现象看到深远的负面影响,从一片叫好声中看到隐藏的危害。
这才是真实的孔子。但是,汉朝之后的历代帝王都拿孔子当牌位,把他老人家当成神供起来。后来的王朝把四书弄成必考科目,通过科举考试,考上举人、进士的,都要去庙里祭孔。据有关史料记载,古时读书人获取“状元”功名后,都要到孔庙大成殿行古礼参拜孔圣,诵读孔圣经典语录,缅怀孔圣训诫等,久而久之,形成传世礼制,称“状元礼”。谁要是在祭拜的过程中开小差,交头接耳,轻者取消录取资格,重者打入大牢。
孔子被庄严化,被当神供了起来,一个原本有血有肉的老人愣是被变成了僵硬的泥塑,被架空成一个代替统治者训导老百姓的老夫子,成了一个再也无法亲近的人。
这实在是历史的误会。孔子从来就没有高高兴兴过,也不可能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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