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左思、陆机皆是西晋诗坛的代表人物。钟嵘《诗品序》云“陆机为太康之英”。为何产生洛阳纸贵效应的左思没有得到“太康之英”这顶桂冠呢？笔者从出身、仕途、容貌、性格、才气等若干方面分析左思与陆机的不同。综观各个方面，左思都比陆机略逊一筹，称陆机为太康之英实不为过。左思、陆机皆是西晋诗坛的代表人物。陆机之诗“讲究形式，描写繁复，辞采华丽，诗风繁缛”。左思之诗“造语奇伟，创格新特，错综震荡，逸气干云”。钟嵘《诗品序》云“陆机为太康之英”。为何产生洛阳纸贵效应的左思没有得到“太康之英”这顶桂冠呢？本文试从几个方面进行讨论。

　　一、出身寒微，仕途不顺

（一）左思出身寒门，陆机出身士族

左思，字太冲（一作泰冲），齐国临淄（今山东省淄博市东）人，出身寒微。其父左熹起于小吏，武帝以为能，擢授殿中侍御史，历官太原相、弋阳太守等职。其妹左■“少好学，善缀文，名亚于思，武帝闻而纳之”，“体羸多患”，“姿陋无宠”。

　　陆机，字士衡，吴郡华亭（今上海市松江县）人，出身士族。其祖陆逊曾官东吴丞相，其父陆抗曾官东吴大司马，皆吴重臣。其弟陆云“少与兄机齐名，虽文章不及机，而持论过之，号曰‘二陆’”。

　　由此可见，陆机在家世方面已占上风。此处并非以家世论英雄，实是在晋代观其家而审其人，时人重之矣。陆机虽亡国破家不得已而仕晋，但毕竟出身名门，世人另眼相看。陆机在吴灭以后也总是竭力维护东吴故国和家世门第的崇高和优越，这与当时的观念不无关系。这里特别要提陆机的弟弟陆云和左思的妹妹左■。陆云善辩好论，且提出了“文贵清省”的主张，可见是能为其兄增光添彩的。左■在后宫不受宠幸，而左思却仍以“椒房自矜”，此举更会引起世人非议。

　　（二）左思仕途坎坷，陆机仕途较顺

左思初涉仕途，在泰始八年（272）左右，任秘书郎，这也是在其妹左■被晋武帝纳为美人、全家迁往洛阳之后。惠帝继位后，左思历仕陇西王泰祭酒，又为张华祭酒，复由贾谧举为秘书郎，最后做的是齐王■记室督之职。

　　陆机少时曾任吴牙门将，吴亡，退居旧里，闭门勤读。太康十年（289）左右，与弟陆云同至洛阳，为张华所爱重，名动一时。历仕为太子洗马、著作郎、中书郎等职，后成都王荐为平原内史，世称陆平原。太安二年（303），成都王司马颖举兵伐长沙王，以陆机为前将军，河北大都督[1]。 历史

　　由此可见，二人皆热心仕途，虽都不顺，但左思似乎更为坎坷。左思出身寒门，在门阀制度的重压下，始终不被重用，也才有了以后的《咏史》八首，以抒其难酬之志。不只是世人认为的《三都赋》出手太慢的缘故。

　　二、貌丑口讷，不好交游

（一）左思容貌丑陋，陆机神情俊迈

魏晋士人比其他任何时代的人们都要注重人的容止风貌，从“魏晋风度”一词就可窥其一斑。在太康文坛上，二陆兄弟可谓气质不凡。陆机“身长七尺，其声如钟”，“风鉴澄爽，神情俊迈”；而陆云则“文弱可爱”，“儒雅有俊才，容貌瑰伟”。无怪乎二人自海隅而播名中土，被时人呼为“二俊”。

　　再看左思，生来丑陋且又不持仪饰。貌丑是先天条件，无可更改（不像现在可以整容），但可以通过“仪饰”来改善，至少把自己打理得干净整洁，但左思连这个都不肯勉力为之，世人的冷眼又岂可避免呢？据《世说新语》中《容止》篇记载：“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绝丑，亦复效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这些记载虽似夸张，但又不无历史的真实。左思东施效颦，恐怕也是想博取大家的赞扬和认可，只可惜适得其反。其实容貌丑陋也无关系，同样“丑”名远播的张载写出了《剑阁铭》，晋武帝以至于诏命遣使镌之于山阿，对左思的《三都赋》，朝廷却毫无反应。呜呼，左思，悲哉！

　　（二）左思性格内向，陆机性格高爽

陆机与弟弟陆云容貌俊迈，且善辞辩，很是得到了一些人的喜爱。姜剑云在《论陆机的人生道路与人格精神》（2004）中说陆机“志气高爽”。在陆机危险时，“顾荣、戴若思等咸劝机还吴”；“点将时好友孙惠劝其让帅位于得势小人王粹”。从这些可以看出，陆机是有一些朋友的。

　　左思貌丑口讷，又不好交游，实在是一个内向型的作家。他幼年丧母晚年丧妹可能都对他性格和处事有很大的影响。本来相貌不佳，可以用口才弥补，然而偏偏口才又不济。如果在现代，网上聊天，以笔代舌，或许左思能够妙语连珠，网络一些朋友，可惜“生不逢时”。这样一来，看之不能赏心悦目，谈天不能娱乐身心，自会不受欢迎。既然处处碰壁，左思又哪里能够乐于交游呢？所以，无论在他的诗文作品中，抑或在别人的诗文作品中，都找不见赠答唱酬的文章。虽是“二十四友”中人，却又不与一人为友。

　　三、才止于奇，作品不多

（一）左思才奇而少，陆机才优而多

钟嵘《诗品上》称“陆才如海”。张华初见陆机也说“人之作文，患于才少；至子为文，乃患太多”。刘勰《文心雕龙》称陆机“才优”，称左思“奇才”。“奇”只说明有特色，而“海”“优”则说明陆机之才不但“质”高，而且汹涌澎湃，犹如泉涌，用之不竭。陆机今存诗107首，文127篇（包括残篇）；左思仅存诗14首，赋2篇。唯有大量创作且传播广泛，才可能在亡佚的情况下留存下来更多作品。且陆机卒于43岁，左思当在60岁上下。左思的创作时间远多于陆机二十年，所存尚如此之少，余不须言了。

　　（二）左思与陆机的代表作品

作品是作家才气的集中表现。最能代表陆机文学主张的是《文赋》。《文赋》是陆机关于文学创作的经验总结和理论探索，是文学理论的经典著作。在陆机之前，关于文学理论方面的建树出奇贫乏，而且基本未脱离与哲学、伦理等学科的密切关系，缺乏完整性和系统性。直到陆机的《文赋》才真正从文学本体上研究文学，真正从艺术审美角度研究文学，真正构建了相当系统的文学创作理论。在审美理想方面，提出了关于文体的风格特征的理论和关于文学创作的“应、和、悲、雅、艳”的审美标准。《文赋》真切反映了太康作家文学自觉的深刻程度和卓越巨大的理论成就[2]。

　　刘勰在《文心雕龙·才略》中说左思“尽锐于《三都》，拔萃于《咏史》，无遗力矣”。左思的《三都赋》历时十载，万有余字，成汉魏晋之第一长赋、大赋。但《三都赋》撰成之时，“时人互有讥訾”，可见其人、其书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虽然之后产生了“洛阳纸贵”的效应，恐怕也脱离不了张华、皇甫谧为其“炒作”之嫌。况且左思肯花十年心血写《三都赋》，为武帝歌功颂德，就想以文章冠世，动机本就不纯，也无怪世人的讥讽了。再说左思的《咏史》诗。虽然让左思名震京都的是《三都赋》，但是奠定其文学地位的却是《咏史》诗八首。《咏史》诗的内容主要是寒士的不平和对士族的蔑视与抗争。诗是好诗，但因为是自己的怀才不遇才发出这不平之鸣，总觉得有那么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滋味。而且左思在文学理论方面仅提出了“尚用征实”的主张，与《文赋》相比恐怕谈不上系统性和完整性。 历史

　　四、结语

“人气”是现代很流行的一个词，明星红不红关键看人气旺不旺。从前面几点可以看出，左思实在缺乏人气。家世不好，官运不畅，恃才自矜，其貌不扬，且又不善言辞，这些都大大影响了人气；而人气不旺则又加深了这些不利条件的负面效应。其实家世不好在其次，貌丑口讷也其次，关键看为人。因为左被选入宫就以“椒房自矜”；因为父亲妹妹都因文而贵，就想也凭借文才而立致卿相。如果不是这些，恐怕也不会遭到世人如此多的非议了。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老百姓不支持你，你又如何立得住脚呢？

　　综观各个方面，左思都比陆机略逊一筹，称陆机为太康之英实不为过。唐太宗盛赞陆机“百代文宗，一人而已”。左思也只好满足于其“左思风力”，对陆机甘拜下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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