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在某些时刻,似乎是万能的,比如必要时,它还可以用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当然,我们可以称为“身价”。比如当代大小明星们,出个台唱个歌跑个步,都是有一套价格表的。不过,在古代,别人若给你定了身价,绝不仅仅只是为了亮亮相唱唱歌,往往是为了要命的。譬如,战国时期韩国相国侠累就是一位颇有身价的男人。当然,侠累的身价是靠一位名叫严仲子的哥们炒起来的。这严仲子,原是侠累的手下,后来可能因为一些琐事,闹翻了。严仲子怕领导报复给小鞋穿,索性先下手为强,行了一个“买凶杀人”的计划,并相中了一位叫聂政的侠客。可春秋战国那个时期的侠客,都是相当有腔调的,直接给钱办事恐怕很难行得通。得先谈感情。可怎么谈呢?机会终于也是来了。
原来,恰巧某日是聂政老妈的生日,严仲子整理了一个发型,前来拜寿。“酒酣,严仲子奉黄金百溢,前为聂政母寿(《史记》)”(溢,度量单位,一溢大概换算成二十两)。当然,严仲子这两千两黄金,肯定不是老太太的身价,而是给侠累定的价位。聂政自然也是知道的,也很感动,因为严仲子在人前给了老妈面子,后来也把事情给办成了。但这事还没完,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原来,聂政杀了侠累,怕连累了他人,索性自毁容貌,主动横尸街头。但侠累的门客们不干了,非得查出行凶者的来头,于是就有了《史记》如下记载:“韩取聂政尸暴於市,购问莫知谁子,於是韩县之,有能言杀相侠累者予千金。”看得出来,侠累的门客还是蛮有情怀的,在“社交网络”发了个“帖子”,重金求杀人者的姓名。这就是“千金买名”。你看,聂政杀人还杀出了身价,有意思吧?
当然,春秋战国多崇尚侠义之风,杀手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案例时有发生,我们也就不一一列举了。不过,侠累之流的身价若同下面登场的这位比起,却要逊色许多。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楚霸王项羽。至于项羽的身价,不用说,是他的老对手刘邦定下的。《史记》有记载:“汉购(项羽)头千金,邑万户”。而项羽实现身价的地点,不用说,是在乌江。当时情况是这样的,项羽穷途末路,在乌江边上做了一些挣扎,也杀了一些追兵,但终究也是杀不动了。这个场景应该是挺悲壮的。可是,我们天才的项羽,却能将悲壮演绎成“无厘头”。
故事经过大概如下,项羽在包围圈内厮杀正欢,忽然大手一挥,大声喊“停”。这下,围兵们纳闷了,这是搞哪出啦。只见项羽放下兵器,煽情道,听说汉王千金买我的命,我死就是啦,不过,同志们啦,不要急,大家都有份,我这头啦、手啦、屁股啦你们都大可以拿去要赏银,这个,也算我给你们最后的恩惠吧。言罢,乃自刎而死。你看,我们现在常说的“让情怀落地”,应该指的就是这个。至于结果,《史记》有载:“王翳取其头,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得其一体。五人共会其体,皆是。故分其地为五:封吕马童为中水侯,封王翳为杜衍侯,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封吕胜为涅阳侯”。这五人分了项羽的尸,得了侯位,也真是奇事。
不过,项羽却非古代最值钱的男人,因为还有张仪。这张仪的名头,自然是无法同项羽堪比的,但他的身价,却立了秦国不世的基业。有意思的是,这位张仪同志,并没有魁梧的身材,漂亮的面容,或者高尚的情操,但他有一个三寸不烂之舌,按现代话讲,就是能“忽悠”。当然,在特定的历史时期,能“忽悠”也许就是最大本钱。张仪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忽悠”战国诸强各自为政,以便秦国各个击破。其中,楚怀王就是一个受害者。当时情况大致这样,秦国打算侵略齐国,但齐楚两国当时是同盟,应该有个“安保条例”什么的。于是,张仪不失时宜地拜访了楚怀王,请求在战事中作壁上观,作为回报,秦国许给楚国六百里土地。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大把领土,楚怀王欣然接受提议,同齐国断交。不用说,这个自然是忽悠人的空头支票,兑现不了。楚怀王得知被戏弄,火了,对张仪恨之入骨,因此也和秦国打了几架,但秦国终究强大,楚怀王打着打着就只剩下“谴责”了。后来,机会终于还是来了。
这个机会来的,也算突然。原来,秦国为了拓展国土需要,竟想了一门生意,即“要楚欲得黔中地,欲以武关外易之”。也就是和楚国交换部分国土。按理说,楚怀王先前吃了许多亏,应该长了记性,直接回绝罢了。可楚怀王是个任性的主,偏不,而且还提了一个建议,《史记》如是记载:“不原易地,原得张仪而献黔中地”。也就是说,土地可以白给,但要张仪来换。这就是楚怀王给张仪定的身价!
那么,张仪来了吗?来了。因为他用自己的脑袋换数百里黔中之地,值得。当然,秦王也这样认为。张仪的脑袋掉了吗?没有。原来,张仪来到楚国,马上令人打点楚怀王身边人,并放出风声:“王未有礼而杀张仪,秦必大怒攻楚”(《史记》)。也就是制造了舆论:杀了张仪必然引来战争。
这下,楚怀王急了。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也没有那么恨张仪了。于是大摆筵席,请张仪吃了顿饭,饭后,不仅派专门护送张仪回秦国,还给了不少“红包”( “怀王后悔,赦张仪,厚礼之如故”)。也就是说,楚怀王这哥们,用数百里国土作为代价,只是邀请张仪能够赏脸上门陪自己吃顿饭。这个故事,若让花上数百万美金请巴菲特吃个饭局的中国式土豪听见,估计也会笑笑道,原来,还是古人任性。当然,也正是楚怀王不竭余力地给面子炒作,张仪同志肯定要坐稳古代身价最高者的宝座了。不然,还真对不起楚怀王的好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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