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些初来乍到的游客,地王大厦是深圳最不容忽略一个标志,它是曾经的亚洲最高,“深圳速度”的最佳代言者。
离地王大厦不远,是深圳另一个最不容忽视的景致??邓小平画像。
从邓小平画像到地王大厦,走路不过五分钟。画像前的那个十字路口,几乎是最具深圳特色的留影地点。每一个到过深圳的人,都试图在这里摆个姿势,第一张是邓公注视下的自己。然后一转身,再来一张以地王大厦为背景的“深圳速度”。
对于这个城市,如此安排意义鲜明,前者是它辉煌的过去,而后者,指向它的现在和未来。过了邓小平画像,地铁的报站,都颇显得悠扬而意味深长??“下一站,地王。”
速度之于深圳,从来都是一个极具诱惑的词语。从特区成立之初,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高速运转的永动机。他们最看不惯的就是上海人的谨小慎微和北京人的慢条斯理,用一句当时的经典话语来说,就是“空谈误国,实干兴邦”。
1992年,邓小平南巡离开深圳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你们要搞快一点!”
不久,深圳掀起了第二次快速建设的高潮。四年后,地王大厦以“两天半建设一层”的速度成就了亚洲第一高楼,充分诠释了这个“快”字。
而此前这个最快速度的纪录保持者是深圳的国贸大厦??那是这个城市80年代的地标,它建成的时候,曾以每三天一层的建设速度,令国人乍舌。
外来人
而刘继红对于这一切,仿佛毫无察觉。两年来,她在深圳的工厂做过工,在餐厅当过招待,直至两个月前,她终于找到了一份与旅游有关的体面职业,在地王大厦观光层做一名导游。
她时常跟游客介绍香港的新界有多大以及中环的交通有多堵。而那些地方她至今也没去过,她的家乡,至今没有开通港澳自由行,去那里玩,手续比较麻烦。
如今来这里远眺香港的人,几乎都跟她一样,清一色来自小城市,不属于“自由行”惠及的人群。
刘继红不知道深圳此前的地标国贸大厦确切在什么位置。总之,她会指着一群灰头土脸的楼宇给你说,就在那一片。毕竟它太矮了,只有160米,还不及地王高度的一半,地王知道吗,有384米。
关于国贸大厦她所知不多,如今也很少时候被人问及。对于一个刚来这里两年的外地人,刘艳红更关心这个城市的现在和未来,而不是它的过去。
靠近地王大厦不远的一片空地,据称即将是深圳的下一个地标。那里就是她眼里这个城市的未来,她说,新地标今年就要开建,88层,比地王大厦高20层。
而事实上,这个城市自从地王大厦之后,下一站究竟在哪,连它自己都迷惑。因此,每一年都有新地标诞生的消息,而最终这个消息又都不了了之。
最初的速度
如果不是刘继红主动介绍,几乎没有人会把地王大厦的总体形状看作竖起的两支笔和一本立着的书。从地面任何一个角度看,它唯一给人的感觉就是,单薄。
她说,这代表着深圳即将书写新的篇章。
如果试图把深圳的建设当作一本书,1984年建成的国贸大厦,在开始的那几页上。
国贸大厦位于深圳人民南路与嘉宾路的交界处,紧邻国门,那里是当年深圳改革最早开发的前沿阵地,也是这个城市的第一个黄金十年的象征。
如今,这个黄金地段已显得杂乱,当年全国最高的国贸大厦在深圳已经排不到前十。
改革初期,对于把特区的金融中心放在哪里,起初存在着争议。当时的罗湖,还是两个山包,周围是洼地,年年发大水,汪洋一片。
而建设一幢足够高大的摩天大厦,无疑将令每一个走进国门的外商眼前一亮。
1982年,深圳市政府开始筹建国贸大厦,最初的目标就是,建一座在全国,乃至亚洲都数得上的标志性建筑。
当时,香港最高的建筑是合和大厦,建成于1980年,位于港仔著名的皇后大道东,楼高65层。在内地,南京金陵饭店正在试图成为当时的中华第一高楼,它计划建设37层。
为了和香港形成完美对接,深圳国贸大厦的设计一开始就向香港的这个“老大哥”看齐。规划建设53层,肯定是当时内地的第一高楼。
合和大厦顶部有个圆形的旋转餐厅,这在当时是一个风靡港岛的著名景点。国贸大厦的设计也特意加入了这个圆形的旋转餐厅,只不过,为了表现中国天圆地方的古典理念,把大楼的身子设计成了方形。
摩天大楼事实上是来自美国的特产。1851年,电梯的发明,直至19世纪末钢铁工业的发展,使得建筑向上走成为无限的可能。
美国的摩天大楼热开始消退,建筑师们开始把更高、更快的理念输向亚洲,寸土寸金的港岛自然成了热土。
而之于深圳,改革初期这里并不缺乏土地,建设国贸大厦的一个意义是向全世界展示中国改革的决心。
当时,包括国内和国外的舆论,都对改革初期的深圳缺乏信心,国内有人把特区比作“租界”,而在国外也有人把这里大规模的建设称作“假大空”。
1982年的深圳是个大工地,也是建设者的淘金地。工程师罗君东作为建筑大军的一分子,就是在这一年来的深圳,当时他更多图的是,每月能够多拿6块钱的特区补助和买到便宜的香港货。
1984年4月30日,深圳国贸大厦主楼封顶,比预计的工期整整提前了一个月。工程师罗君东回忆,主楼开建后,先是7天建一层,后来速度提升到5天、4天一层。从第30层开始,持续以3天一层的速度盖楼,当时香港的最快速度是5天一层,美国的最高速度是4天一层。
“深圳速度”自此叫响,国贸也成了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地标,当时有句话,不到国贸,不算来过深圳。
1984年,比“深圳速度”更快的是“蛇口速度”,他们的口号是“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
如今回忆起来,罗君东也觉得所谓的“深圳速度”,精神意味大于实际。当时,深圳市政府给我们订的目标是276天封顶,起初他们也只是想放个卫星,表个改革的决心。合同书上倒是写着,提前一天完工,奖金5万,耽误一天,罚款5万。没想到我们最后不但完成了,还提前了一个月。
那一年,真正罕见的速度并非来自于国贸大厦,深圳市用7个月的时间,完成了深圳大学68000平方米的建设,让全国为之一震。而后来的事实却证明,文化的建设单靠速度是不行的。
1985年,就在特区沉浸于对“深圳速度”的不绝赞歌中的时候,这个城市的发展却遭遇了最强烈的诟病。一种说法是,特区的发展全靠内地,深圳赚的都是内地的钱。
自此,深圳迎来了一段低迷时期,中央首先拔掉了“输血的针头”,银行贷款大面积收缩,深圳的基础建设投资一下砍去了10个亿。建筑工人失业了,特区17万人的基建队伍,只留下了9万人,20幢18层以上的高楼停建了。
“深圳速度”的下一步
深圳再度引起人们注意,已经是1992年。
这一年之前,中国的改革一度陷入徘徊。在深圳,在此前的一年里,这个城市发生了几件大事:
刚刚开张的深交所,连续经历了10个月的大跌,一度面临崩盘的危险。这让初涉股票市场的深圳市政府显得手足无措,不得不筹集2亿元救市。
此前风光了十年的蛇口工业区开始走向步伐放缓。这个曾经的中国改革急先锋出现的问题,为深圳的前途也敲响了警钟。
关键时刻,邓小平的南巡,重新让这个城市看到了希望。他明确要求,深圳走得更快一点。
和之前的十年一样,这个城市的再度发展需要一个加速度。如果说,十年前的国贸是深圳第一轮改革的标杆,那么之后的地王大厦,就是深圳再度起跑的信号。
就在邓小平南巡讲话发表后不久,深圳市政府将蔡屋围的一块旺地推向市场,这块地总面积18734平方米,是当时内地首次实行国际招标出让的地块,吸引了近200家境内外公司竞标。最终,深业集团和熊谷组公司联合以1.42亿美元中标。
那一年,深圳确立了此后的两个城市地标性景观,一个是地王大厦的规划,另一个就是邓小平画像。画面右上角是邓小平南巡讲话中的一句: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死路一条。
这个城市试图通过这两个地标,强调深入改革不可动摇。四年后,画像进行了更新,口号变更为“坚持党的基本路线100年不动摇”。
之后,在地王大厦建设的数年里,深圳的经济都保持着高速发展的强劲势头。直至1996年,地王大厦竣工,成就了当时的亚洲第一、世界第四。它还刷新了一项纪录,那就是把国贸大厦当年三天一层的建设速度,提升到了两天半一层。
到了1997年,香港回归,尤其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深圳面临着发展路径的重新选择。许多深圳人在那一年充满了担忧,觉得这个城市已经走到了它的最高点。此后,它的去向再没有那么多外力可以依靠。
更重要的是,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内地城市,开始以与深圳相当甚至更快的速度发展。“深圳速度”也就少有人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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