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航海图
本文摘自:《帝国创伤——重述中国晚近历史的悲情片断》 作者:祝勇 出版:中国文联出版社1421年开始的郑和第六次航行,为历史探索者设置了许多艰涩的谜局,那几只分船队的去向一直处于人们的猜测之中。它们在各式各样的史料间出没,踪迹难辨,许多年中,各种推测始终尾随其后。此次航行之前,到达东非的那条最远的航线,也只耗费了船队两年左右的时间。在第六次航行中长达四年的空白背后,是否存在着某种人所不知的奇迹?我再次试图从《郑和航海图》中,打探关于这支神秘船队的消息。这幅古航海图已经标明中国船队沿非洲东海岸南下,到过今索马里的葛儿得风(瓜达富伊)、哈甫泥(哈丰)、木儿立哈必儿、黑儿、剌思那呵、抹儿干别、木骨都束(摩加迪沙)、卜剌哇(布腊瓦);到过木鲁旺(国别待考);到过肯尼亚的慢八撒(蒙巴萨);到过坦桑尼亚的起若儿(基尔瓦);到过莫桑比克的者剌则所哈拉(设拉子的属地索法拉);到过马达加斯加的门赤(马尔加什岛);到过葛答干(国别待考);到过肯尼亚的麻林地(Malindi)。古航海图已经向我们透露了许多秘密,然而,它是否同样隐瞒了什么?是否有一些航程,被遗漏在航海图之外?我在史料中追踪郑和的船队,在已知的范围之外,是否可能再向前推进?现在需要认真考虑一下《郑和航海图》的可信性了。由于茅元仪将其收录于《武备志》,使其免于被销毁的命运。如何确认《武备志》的成书年代呢?不妨用微软公司出品的Starry Nights软件(它可以计算过去两千年来的星图)来验证《过洋牵星图》。那份古星图中记录的锡兰山到苏门答腊的航向是往东,目前这条航线的纬度是北纬6度,而《过洋牵星图》的记录却是“一指水平”,也就是说,当时北极星的位置与今天相差3度40分。由于地球自转轴的运动,北极星的位置约每一百七十五年移动1度,因此可以计算出《武备志》的年代在1430年左右。可以用传统的文献学方法来验证这一结论。我将这幅航海图与现存的所有文字资料进行对照后发现,它与祝允明《前闻记》里记载的史实最为吻合,就此可以猜测,《郑和航海图》记录的是郑和最后一次出洋时的航线。因而,它并非郑和七次航海所有海线的总汇。也就是说,它不可能代替那些“失踪”的船队发言。于是,我们就得寻找补充资料。我在阿拉伯领航员马吉德15世纪末写的航行指南中,发现一个陌生的地名——Slan。他写道:“向大陆方向航行,抵达大陆线,同伴啊,直至有名的S-lan,这是Sofla以南的一处浅滩。我的领航员,到处是沙子!此处无粘泥,也无珊瑚礁。”从语音分析,Slan与Sunla(孙剌),尽管鼻音后移,但音值最相似。从史实及地理位置来看,它位于当时东非沿海航行的最南点,符合“去中华绝远”的条件。据此,澳门学者金国平认为孙剌是Slan的译音,其地位于“索法拉以南”。总之,“比剌”是Bilod-al-Sufla中Bild的对音,指莫桑比克岛。“孙剌”是Slan(浅滩)的对音,代指“索发拉”。此地便是郑和航海的极限位置。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毛罗世界地图》,肯定了大约1420年前后,一艘从印度来的中国船取道迪布角外的男岛、女岛,穿过好望角的事实。如果这一史料能够坐实,就意味着我们的追踪还将继续。现在,东西学术界已经一致认为,这条大船属于郑和舰队中的一条船。那么,现在的问题只剩下一个:只要知道了毛罗注记的迪布角如今在哪里,我们对中国船队航线的认识,就会向前推进一步。根据毛罗的地图,迪布角(Diab)位于东非索法拉(Soffala)与桑给巴尔(葡萄牙语Xengibar,英语Zanzibar)之间。迪布角(cauo de diab)所在地,说法甚多。其中,金国平先生的解释最为合理,他认为“diab”是印度梵语“dvpa”(岛屿)的讹略音,然后转变为马来语dib或div形式。毛罗图上这个地名的直接词源则是阿拉伯语dsiab。所以迪布角显然指马达加斯加岛。所以葡萄牙水手是在东非的马达加斯加岛听说郑和舰队或与郑和舰队直接相遇的。“迪布角外的男岛、女岛”可能是毛罗图上标示的“Isola mangla”及“Isola chancibar”二岛,但无法确定何者为男岛或女岛。图上“绿色群岛”指莫桑比克和马达加斯加岛之北科摩罗群岛和科斯莫莱多群岛。毛罗注记明确地说:“该船在第70天回到了上述迪布角。”这个证据表明,达·伽马并非从欧洲绕好望角远航东非的第一人。早在1420年,就有葡萄牙水手冲刺好望角,抵达东非的马达加斯加岛,并与中国船队不期而遇——那就是1421年,郑和副使洪保、周满等率领的分船队。我们的视线已经逼近好望角了。它的名字里暗藏着某种惊心动魄的视觉景象。在到达大陆顶端之后,一片突如其来的海上风景会取代那片错综复杂的陆地。马达加斯加距离好望角只有咫尺之遥,中国船队能抵御这个诱惑吗?中国人会绕过这里,去探寻《混一疆理图》以外的世界吗?根据茅元仪关于船队从索法拉外海以6.25节的速度向南航行,门西斯计算出它们刚好赶上阿古拉斯洋流(Aghulas current),于永乐十九年七月(公元1421年8月)绕过好望角,然后搭上本贵拉洋流(Benguela current),到达西非的突出部。他用那幅《混一疆理图》支撑他的观点——那幅古地图不仅明确地画出了好望角,还画出了非洲西岸的轮廓线,这证明中国船队曾经到达那里,并作出测绘。搜寻进一步的证据显然并不轻松。在锡兰山、在古里、在柯枝,中国人都会留下石碑。在非洲西岸,如果能够找到一个石碑,一切疑问就都迎刃而解了。人们在刚果河的马塔迪瀑布发现了一座石碑。门西斯认为碑文是中国通译用番文镌刻的。中国人到达那里显然不是为了欣赏瀑布,而是在瀑布下面的深潭取得淡水。希腊地理学家托勒密称“大西洋”为“绿海”,一切未知海洋为“暗海”,也即世界的极点。在阿拉伯人的地理概念中,太阳降落的西方处的海洋为暗海。由于阿拉伯人航海从未超越莫桑比克海峡以西,故将这个海域视为“暗海”之始。中国人面对无穷无尽的“暗海”,应该望而却步,还是铤而走险?门西斯在《1421——中国发现世界》一书中用上百条证据来证实他的设想。他认为郑和的分船队在加纳、科特迪瓦、利比里亚海岸乘洋流,搭了1500公里的便车,沿非洲西海岸北上。洋流消失时,他们已经到达塞内加尔海岸。此时的东北信风又把他们吹向西南的绿角群岛,就是毛罗描述过的那个岛屿。这就是这只神秘的船队突然出现在西方人视野里的原因。李约瑟博士在他的《中国科学技术史》第四卷中认可了这一论点。现在的分歧在于,大多数人认为,由于出现在中国人面前的是没有止境的茫茫大海,中国船队于是掉转航向,原路返回;而门西斯则认为中国船队顺洋流抵达巴西海岸,到达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并通过麦哲伦海峡,进入太平洋。洪保甚至向南越过德雷克海峡,在南极洲舶岸,并登上南设得兰群岛的冰原。此后,洪保船队掉头东返,沿南纬52度40分的航线航行,在澳大利亚停舶。而周满的船队在通过麦哲伦海峡之后,则进入南太平洋,抵达澳大利亚。双方的航线沿着相反的方向,合拢成一个封闭的圆圈。此后,洪保与周满从澳大利亚北部和西部分别按不同的航线回到中国。这听上去仿佛一场荒诞的虚构,危言耸听却又丝丝入扣。但是,在通常被认为中国人不可能到达的美洲东海岸,不仅发现了大量的青花,而且发掘了当地土著不可能制造的巨型铁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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