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露(1907-1982),原名胡寿楣,又名胡楣。山西省右玉县人。女诗人,着名的红色女特工,曾与潘柳黛、张爱玲、苏青并称为“民国四大才女”。
因家贫自学完中学课程,1927年到 1928年,先后在上海法学院和南京中央大学学习。九一八事变后,参加上海妇女抗日反帝大同盟。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同时加入“左联”。曾在中国诗歌会创办的《新诗歌》月刊任编辑,诗作《太平洋上的歌声》蜚声当时上海文坛。有“女诗人关露”之称。电影《十字街头》中那首脍炙人口的“春天里来百花香,郎里格郎里格郎里格郎,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就来自于她的手笔,这种广博豁达的歌曲为她赢得了社会底层人民的喜爱。除了创作之外,她还翻译了高尔基的《海燕》、《邓肯自传》等许多日后广为人知的优秀作品。1939年冬至 1945年,她受组织派遣,先后打入汪伪政权和日本大使馆与海军报道部合办的《女声》月刊任编辑,以此作掩护,收集日伪机密情报,并积极组织策反,曾成功策反 76号特务头子李士群,功勋卓着。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她因病由苏北转到大连疗养。1946年病愈后,被分配到苏北建设大学文学系任教。从 1947年秋到 1951年秋,先后在大连苏联新闻局、《关东日报》社、华北大学第三部文学创作组和电影局剧本创作所工作。
自 1955年至 1976年,曾受潘汉年事件牵连,两次入狱,达 10年之久。1980年后,因患脑血栓症,全身瘫痪。1982年 12月 5日在北京家中吞药自杀。
关露的外祖父是一位没落的封建官僚,由于赌博赢了钱,输家没钱还债,就把自己的女儿徐绣凤嫁给了他的儿子胡元陔。之后,胡元陔的两个女儿胡寿楣、胡寿华相继出世,这就是以后的关露和胡绣枫,关露是胡寿楣在开始文学创作时用的笔名,胡绣枫是妹妹为了纪念母亲而改的名字。
关露的父亲在她 8岁的时候,死于中风。
关露的母亲徐绣凤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丈夫死后,她独自负担起两个女儿的生活和教育,关露和妹妹在母亲的教育下,读了大量的古典文学作品,看了很多的进步小说,这为关露以后从事文学创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后来,徐绣凤做了当时的大学问家张百熙家里的教师,可见她的学问应该是不浅的。假如她能够一直陪着两个女儿读完大学,陪着女儿嫁人生子,那么关露和妹妹的一生,可能会走得顺畅一些,可惜她却在关露 15岁那年因病去世了,关露不得不和妹妹相依为命。
可是,姐妹俩的年纪太小了,这么小的年纪根本无法独立谋生。由于父亲原配的儿子把父母留下的大部分财产抢去了,姐妹俩只能凄苦度日。
好在她们的二姨收留了姐妹俩。关露一天天长大了,她脸庞圆润,身材适中,皮肤白皙,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姑娘。关露的二姨很想让关露嫁一个好人家,作为家长,这种想法是没错的,谁都希望自己的晚辈生活得富裕一些。于是在熟人的介绍下,一位银行经理被介绍给了关露,可是,关露不愿意去相亲,她很想继续求学,母亲好学求上进的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影响了她,母亲生前认为儿女们只有上学读书,未来才有出路。
关露逃婚了,她带着妹妹,去了上海读书。所幸她们遇到了进步人士刘道衡,刘道衡对于关露的遭遇很是同情,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抗拒家庭逃过婚,他毫无条件地负责起关露和妹妹的日常生活,还送她们去了学校读书。
可以说,刘道衡是让关露姐妹一生发生转机的一个人,在他的影响下,关露姐妹懂得了国民党的腐败和黑暗,从而走上了追求光明道路。
在刘的资助下,关露姐妹读完了法学院,后来,关露又完成了南京中央大学文学系的深造。妹妹胡绣枫则转学到了法政大学,在那里,她遇到了和自己共度一生的爱人刘剑华。
刘剑华是一位进步的教师,胡绣枫和刘剑华结婚的时候,没有办理任何的手续,也没有请证婚人。他们思想一致,感情深厚,他们认为,这比起办一张形式上的结婚证要好得多。
妹妹的婚姻,让关露的心里起了波澜,她祝福着妹妹,也希望自己能够遇到一位志同道合的爱人。
关露一生没有嫁人,可是她的性格并不孤僻。她是一个性格开朗、直率、活泼的女人,她热爱共产党,仇恨日本人在中国土地上的兽行;她内心火热,并且把这份火热传递给了她身边所有的人;她用火一样的热情写诗,写小说,鼓舞受封建压迫的妇女站起来。
像关露这样有才情的美貌女子,身边围绕的男子应该是不少的。她也有过浪漫的幻想,跟所有的女孩一样,她希望遇到一位懂得浪漫、懂得诗情画意的男人,她希望自己的恋人是英俊的、爱国的、有抱负的。
在她进入南京中央大学的时候,的确遇到了这么一位“才子”,他风流倜傥,会给关露写动人的情诗;他有抱负,希望以后出国留学,学成后
回国任教;他对关露关心备至,无比痴情……
这个人叫刘汉卿,长得相貌英俊,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而且他还很会哄女孩子,关露一到学校,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眉清目秀的女孩,他殷勤地充当引路人,把南京各处的风景介绍给关露。
刘汉卿用他的浪漫诗句和殷勤的恭维,渐渐获取了关露的爱情,关露渐渐爱上了刘汉卿,她憧憬着和刘汉卿能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民国期间的南京中央大学人才辈出,徐志摩曾经在这所学校做教授,热情洋溢的刘汉卿为关露朗诵徐志摩的诗句,他们沉浸在《再别康桥》的爱情篇章里,关露的心扉被打开了。
可以说,那个时候,关露的心里都是爱情的火焰,刘汉卿有一副好口才,是一位多才多艺、思想进步的青年。关露和刘汉卿一次次徜徉在学校的花坛边,流连在情人们喜爱的舞厅影院。被爱情滋润的女孩是美丽的,关露等待着刘汉卿所说的“出国后,等着我把你也接出去,一起完成学业”!
为此,关露刻苦地学习英文和德文,为出国做着准备。
可是,这场看似美丽的恋爱,最后的结果却以失败收场。刘汉卿去了比利时后,关露对他的思恋日日增长,她写了无数的诗句,来纪念他们的爱情;她怀着甜蜜的梦想,渴望自己能被恋人迎接出国,一起深造,一起回来报效祖国。
等到的,却是噩耗,刘汉卿到了国外,就开始追逐别的姑娘,原来他是一个多情又滥情的男人。其实,关露在他心里的地位,不过是国内的一个爱情备胎,到了国外,他就把关露忘到了九霄云外,他陷入了一场三角恋里,不能自拔,最后,他竟然自杀于国外。
关露毕业的时候才 24岁,这段感情,成了她心里一道不愿散去的阴影。关露的心灵被伤害了,一个令她不可置信的消息又加重了这种伤害,原来,刘汉卿出国时已经订了婚,留学的费用,还是女方出的。
很多次,关露都咬牙切齿地恨刘汉卿,可是,她也知道,他已经走了,即使恨,也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他甚至没有给关露留下遗言,因为他已经彻底地把关露忘了……关露也想忘了他,她恨自己还记着他,还能回忆他,即使他已与别的女人订婚,又为别的女人死了,她还是忘不了他……因为,他是她的初恋,她为他真心付出过爱情。
关露在这种矛盾的挣扎里几度不可自拔。妹妹胡绣枫看姐姐消沉抑郁,担心姐姐出什么意外,就把一个叫沈志远的男人介绍给了姐姐,希望姐姐能够把心思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
这是关露的第二次恋爱。
虽说初恋受伤了,可是她并不是一位随意交付身心的女人。此时的她,成熟睿智,沉静的表情下有着淡淡的忧伤。从中央大学毕业后,她积极参加妹妹和妹夫的左联聚会,并且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此时,有一位叫常任侠的男人,也曾经对关露抛出过爱情的橄榄枝。常任侠后来成为我国着名的诗人和艺术家,《冰庐琐忆》是他写得很知名的一首小词,里面记载了关露的美好姿容和对关露的歆慕。“颀长玉立,秀眉隆准,华服高履,体态盈盈。”
可以想见,当初他是追求过关露的,关露没有选择他,是因为她有自己的理想,她爱的男人,一定要像自己一样,有着伟大的抱负和救国救民的理想。
就在这个时候,沈志远进入了关露的视野。
沈志远是 1925年入的党,比关露还早七年,是一位先进的青年。他翻译了大量的国外进步书籍,还积极参加动员群众的工作。
关露经过第一场爱情的失败后,对感情谨慎了很多,她斟酌了再斟酌,发觉沈志远不仅长相斯文,气质儒雅,文学程度也很高,关露暗暗地考察了他的人品,结果也很满意。
沈志远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男人,也没有像刘汉卿那样甜蜜的嘴脸,他性格有些沉郁,在发表演讲、动员群众的时候,他是活跃的;其他时候他不善言笑,也没有轻浮之气。
关露知道了沈志远在苏联有过一次感情的伤害后,她对沈志远越发同情起来。“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让她的心和他贴近了。
很快,关露就和沈志远恋爱并且同居了。他们度过了很多幸福的日子,她期望自己和沈志远,就像妹妹和妹夫一样,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可是,不久这一期望便成了泡影。
关露由于经常参加左联的革命活动,很少和沈志远相聚,所以引起了沈志远的不满,沈志远认为一个女人总是在外东奔西走是不合适的。他希望这个家,由自己做主;关露能够像别人家的妻子一样,在家一心一意地做好家务。
关露不愿意成为家庭妇女,他们争吵过后,沈志远说:“现在多少女人希望在家做太太,你还忙于奔命,左联离开了你,就垮了吗?我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听到这些话,关露蒙了,她没想到,志远竟然是这样的人,口里说着要进步,思想里却还是封建社会士大夫那一套!
从此后,关露和沈志远的感情就淡了下来,关露每一次回家晚了,沈志远都要与她争吵一番。后来,关露怀了孕,沈志远希望关露把孩子生下来,关露却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他们为此又吵了一架,两人的感情越来越疏远,关露第二次怀孕后,左联运动正处于关键阶段,很多进步文人被抓,关露要做的事情很多,她写了大量的进步诗歌,发表在当时的《妇女生活》上,她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带给人们更多的醒悟。她再次选择为事业放弃腹中生命,沈志远就此离开了她。
关露是才女,是诗人,她写了大量的进步诗歌,出过诗集《太平洋的歌声》,还写过长篇小说《仲夏梦之夜》、《新旧时代》,本来她
依靠写文也能过上小康的生活,可是,她却成为了一名特工。
当时,由于日本人的入侵,有三股间谍势力活跃在上海。一股是日本人的势力,这股特务有五大系统:陆军,海军,宪兵,外务省和满铁;一股是国民党的势力,这股特务机构是由军统和中统组成,军统头子是戴笠,中统头子是陈立夫;另一股就是共产党的秘密组织,其中的潘汉年系统是很重要的特工组织。另外,汪精卫手下的极司菲尔路 76号,也很庞大,主管 76号的,是李士群和丁默。
李士群早年参加过革命,后来被捕,变节成为国民党的走狗,后又叛逃国民党,成为了 76号的头头。他既镇压国民党,也镇压共产党,但是由于对国民党的军统仇恨最深,所以,共产党打算利用这一点,策反李士群,让他为共产党做事。
执行这个任务是非常危险的,谁都知道,76号就是魔窟,假如不能成功策反,那么,策反者就有可能被对方暗杀。
关露在左联期间就认识了进步文人丁玲,她早就听说,丁玲曾经被国民党囚禁,后成功逃离。关露对丁玲的这段经历非常钦佩,她觉得,既然做革命工作,就不怕深入虎穴。
关露去世后,妹妹胡绣枫捧着关露的遗照哭着说:“姐姐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因为我,本来组织是要我去 76号的,结果姐姐代替我去了。”
原来,关露的妹妹胡绣枫曾经和李士群有一段交情。当年,李士群被国民党抓捕,他怀孕的老婆找到了胡绣枫,胡绣枫安置了李士群的老婆,事后,李士群一直对胡绣枫怀有感激之心。
当时上海的各个党派之间的斗争错综复杂,很多进步人士被捕被抓,共产党需要将一个可靠的人安置在汪伪政府的身边,借以传送情报,打击汪伪的特务组织。胡绣枫当时有任务在身,最后组织决定,派关露去李士群身边卧底。
关露认为,爱国不能只体现在口头上,还应该体现在行动上,她答应了去 76号,这个决定,让她的一生都背上了悲剧色彩。
关露走进了76号。此时的李士群也想为以后留条后路,关露利用他的这种想法,成功策反了这个头号杀手。以后,在李士群的配合下,她给党发出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使党避免受到了很多损失。
关露投靠汪伪特务的消息在上海滩开始传播,文艺界的人说到关露都充满鄙视,各种相关的活动也不再接受她加入。关露很痛苦,却无法去辩白,她牢牢记着曾经与潘汉年说过的话,如果被别人误解,绝不辩护。但她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就会澄清自己。
在完成了策反李士群的任务后,关露给组织写了一封信,请求去延安。哪知得到的回复却是,不宜回来。上海方面希望关露继续留下来,设法获取更多有用的情报。关露得到消息后,哭了一晚上。想到现在连好友也不信任她,也唾弃她,热爱的写作也无法进行,异常难过。
新的任务是让她去日本人办的《女声》杂志做编辑。《女声》是一本综合性月刊,社长是一个叫佐藤俊子的日本女作家。关露去《女声》的目的是接近佐藤,再通过她接近日本左派人士,找到日共党员,搞到一些日方的情报材料。关露在《女声》负责小说、剧评和杂谈。为了不让日本人的言论出现,同时又保护自己的身份,关露只能尽量编些无聊的风花雪月文章,将大量版面占去。这种不动脑筋的工作,对关露来说是很痛苦的。在《女声》工作工资微薄,甚至生活都成问题。关露日子过得节俭,早餐几乎省去,肉蛋之类的根本吃不上,常年处于半饥饿状态。到了冬天,租的房子冷得像冰窖,关露买不起木炭,想去卖血。可是医生说她身体太弱了,会承受不了。血没有卖成,木炭也没有换来,关露守着寒冷的屋子过了一个冬天。
1943年 8月,关露受邀参加“大东亚文学者代表大会”,这个会让关露很犹豫,因为等于要在世人面前再一次亮出自己文人的身份,会更加让人误会。但上级组织却希望她利用这一机会接近日本的共产党组织,了解一些日本左翼的情况。
于是关露就去了。这次大会,日方分给关露的讲话题目是《大东亚共荣》。关露把题目换成《中日妇女文化交流》,谈了些无关紧要的内容,诸如中日双方语言不通,大家交流起来比较困难,今后应该多学语言之类的话题,蒙混过去。
果然,关露参加完这次会议回上海后,她的照片就被登载在了报纸上,很多人唾骂她是个汉奸,还有一张叫做《时事新报》的报纸说:“当日报企图为共荣圈虚张声势,关露又荣膺了代表之仪,绝无廉耻地到敌人首都去开代表大会,她完全是在畸形下生长起来的无耻女作家。”
关露在敌营苦熬 6年,终于盼来了日本投降,得以回到了苏北解放区。回到解放区后,关露重新拿起笔,写自己未写完的小说《新旧时代》三部曲时,却被告之,不能用关露的名字发表任何文章了。由于关露和李士群夫人在一起的时候,经常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护送,声势浩大,所以关露已经受到了路人的侧目,再加上到了《女声》,并出席了一个日本人召开的会议,她的名声很难洗白了。这就意味着在此之前关露在文学上的成就全部报废。作为一名骨子里热爱文学的文人,此时关露心里的落寞无奈是可以想象的。
关露在日本人控制的《女声》做编辑时,苏青也在上海办一本名为《天地》的杂志。
虽然在日本举行的“大东亚文学者代表大会”上,张爱玲、苏青和关露照了一张貌似亲密无间的相,其实,她们之间并不和睦。
在当时的上海滩,杂志界也存在着竞争。苏青、张爱玲、关露、丁玲是当时得到承认的四大才女,可是在写作方式上,四人各自结友,分成两派。
张爱玲和苏青关注的是个人生活的喜怒哀乐,是一种小资情调的情绪化的反应;关露和丁玲关注的则是劳苦大众等社会底层人士。
假如关露没有经历特工生涯,她应该会和丁玲一样,成为新中国很驰名的作家。可是,自从她进入了 76号,为了掩饰身份,她就不能再写抗日的文章;后来进了日本人办的《女声》,她再也不能像在左联时一样,写自己喜爱的诗歌,写充满火一样热情的字句。她的文学创作陷入了低潮。
在她主编《女声》期间,虽然上海处于战火交接的时期,她办的这份杂志,每个月的销量还是达到了六千册左右,多的时候,到了一万多册,这还是仅限于上海的发行,这个数字,在当时已经很可观了。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由于关露的《女声》,苏青的《天地》发行受到了一些影响。苏青是写反压迫小说《结婚十年》出名的,她这份《天地》由于是在当时的日伪政府上海市长陈公博的资金支持下创刊的,汇聚了张爱玲、胡兰成等描写小资生活的文章,标榜生活情趣,它面对的人群主要是生活中高档的小资人群,他们更多的是关注自身的喜怒哀乐,所以,当时这些作家被定性为海派文人。
张爱玲当时是初出茅庐的小写手,后来之所以叱咤风雨,可以说是与苏青的一手提携分不开的。张爱玲的文章在《天地》是常青树,在作者栏里,几乎每个月都会看到张爱玲的名字,张爱玲由此对苏青也是感激涕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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