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来，总是有各种声音反映中国人在各个场合整体素质不高的问题，记得昨晚亚冠联赛山东鲁能队对阵韩国浦项制铁队的一个特写画面，一中国球员手指边裁，大骂"我x你妈"，嘴型非常标准，好像是在放慢镜头一样！我想看到此镜头的中国球迷一定"感慨万千"吧……如果我要是亚洲执法裁判，一定先学习几句中国特色的骂人词语，罚你几个红牌让你老实老实！
前不久，在我家楼下发生一起争吵。一个年轻女士坐出租车回来不给钱，说她在车上无端受到司机的呵斥，因此要投诉他。司机说，你付了钱再去投诉，我不反对。女士说，我先投诉了再说。双方相持一个多小时，最后司机只好打电话给110。警察来了，二话不说，责令女士赶紧付钱走人。事情就这样了结。
我听到司机和女士的争吵中有这样一句："你穿得人模人样的，原来就这素质啊！"
老百姓说话常常不绕弯子、一针见血。司机的潜台词是，那些穿得象模象样的人一般来说应该是素质比较高的，穿得不怎么样的一般来说素质是比较低的，他没想到穿得好的也有素质低的，这女士坐车不付钱就是素质低的表现。
这里涉及两个问题，就是素质包括些什么内容？如何判定素质的高低？坦白地说，我回答不了。素质的内容太多了，而且太有弹性了。它跟价值观好象还有点牵连。比如说，对于一些伊斯兰教徒来说，每天不忘戴面纱的女人就是素质高的。对于清朝的大老爷们来说，女人的三寸金连越小巧，她的素质就越高。不同的文化、社会、团体都有不同的道德规范和游戏规则。一个人如果能够很好地遵守它们，他对于这个圈子来说就是素质高的。当然，世界在变小，价值观在趋同，素质的内涵也有许多共同的地方。比如说，讲诚信、讲公德就是世界公认的高素质表现。
可以肯定地说，司机认为穿得好的素质就应该高些，这是完全错误的。素质的高低不能仅凭衣着打扮来判断的。如果那样，那些穿一身名牌（不知真假）的人应该是素质最高的人。不仅穿着不能代表素质，甚至社会地位也不能代表素质。那些什么长、什么老总的素质就一定高吗？未见得！中国人都知道，"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斗量"。刘基也早在《卖柑者言》里描述过一个普遍的现象，那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西装革履、道貌岸然、正襟危坐、满面红光、油头粉面、肥头大耳、大腹便便、人模狗样等等这些精彩的词语都是在讲这个道理。我每天接触的大都是这样一些人，如果硬要让我承认他们素质很高，还不如把我杀了。
我经常听见一些人形容谁谁素质差，就说："你他妈的农民啊！"当官的说中国不能实行民主，很重要的理由之一就是中国农民太多。可见，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农民的素质是最差的。为什么认为农民的素质差呢？我出生于农村，我知道农村人普遍比城市人热情、善良、诚实、正直、敢说真话。这些品质算不算素质的一部分呢？当然，我承认，总的来说，农民的素质比不上城市人，因为他们受教育的机会远远少于城市人。应该说，人的素质与教育程度有很大关系。所以，领导人一直提出要优先发展教育，尽管教育从来就没有真正优先发展过。
但是，中国的教育目的好象不大明确。教育者和被教育者心目中最重要的东西似乎只有二个字，那就是考试。结果呢，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头脑僵化、品行败坏、没有理想、不负责任的奴才和废物。按说，大学生、硕士、博士、教授、专家学者的素质应该是很高的。可是，大家似乎公认，相比发达国家来说，中国的大学生和学者的动手能力和创新能力是比较差的。更让人遗憾的是，新闻里到处充斥着这些人胡说八道、弄虚作假、投机钻营、卖身求荣的消息。这些行为肯定不能算作是高素质人士的表现吧？可见，教育程度也不能完全决定素质的高低。
当然，早有人针对性地提出搞素质教育了。现在的教育据说也算是素质教育。比如说，让老师不要灌输知识啦，让学生去上钢琴、绘画之类的兴趣班啦，让家长与老师积极配合啦等等。可是，老师课堂上不灌输，课堂下却开补习班捞外快。让学生培养兴趣也是为了在考试中加分。让家长配合无非是让家长天天盯着孩子做一大堆家庭作业。当然，肯定有人要说，素质教育内容很广泛呀，还包括"八荣八耻"什么的。我也不否认。无论如何，我没有看出如今的素质教育与原来的非素质教育的结果有什么区别。
如果素质的高低也不完全取决于教育，那么什么样才算是高素质呢？刚才已经说了，我还没有搞清楚。我只能从一些具体现象出发来想这个问题。再举个例子：我在鬼谷青衣与王小东关于德国人与中国人素质问题的讨论中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有人匿名骂青衣是二鬼子，大概是洋奴的意思。起因是青衣曾经说过几句德国人的好话，而另一些人认为她说得有点过分。我不想去辩论德国人与中国人谁整体素质更高的问题，因为那样既不容易说清楚又容易得罪人。我只针对那匿名骂青衣的现象。
首先，你骂人为什么要匿名呢？为什么不用真名呢？是不是因为你心虚呢？如果你心虚，那说明你对骂人这事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说你潜意思里还是觉得骂人不好。既然不好，你还骂，还偷偷摸摸地骂，这是什么表现呢？你要反对青衣说德国人素质高的话，你就找证据出来反驳她。如果你的证据非常充分过硬，你就会赢得大家的支持。这样，你也从某种意义上直接证明了中国人的素质很高，一点也不德国人差。其实，骂人也没什么。我就骂过某些不动脑筋、不负责任、谋财害命的医生，我就不匿名。你骂青衣，无非是反对她的意见，无非就是说中国人的素质不比德国人差。可惜，你匿名骂青衣的做法虽然不能证明中国人素质差，至少证明你的素质有待提高。
其次，青衣说几句德国人的好话就是洋奴吗？就该挨骂吗？德国人素质高不高，中国人素质低不低，并不会因为青衣的几句话而改变。德国有素质高的也有素质低的，中国同样如此。至于两个国家的整体素质高下，各人有各人的判断。你要觉得中国人素质就是比德国人高，你可以论证一下，没必要去骂青衣是德国人的奴才。再说,她是不是德国人的奴才，你调查过吗？
我知道，有许多人听不得别人说外国好，一听见就要骂人家崇洋媚外。其实，这种心态是有病的！表面上，他们是爱国的，是讲究中华民族尊严的，是嫉恶如仇的。实际上，他们有点偏狭，有点不动脑筋，有点愚昧。为什么说偏狭呢？因为他们好象不相信外国有好的地方，好象中国什么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为什么说不动脑筋呢？因为他们不知道人家说好说坏都不能改变事实，说了等于白说，你生什么气啊！为什么说愚昧呢？因为他们为这种无谓的事情去骂人，显得没有教养，显得素质低。
所以，我觉得素质不仅与教育程度有关，还与一个人的心态有关。如果你心态不好，表现在行动上往往就显得素质不够高。那么，什么东西影响一个人的心态呢？是一个人的见识，或说眼界。
有人说女人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估计这话起源很早。古代的女人只能在家呆着，整天就是相夫教子，与柴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能有什么大见识呢？现在可不一样了。就我所知，中国许多男人都不如女人有见识。清朝有些士大夫以为洋人的腿是不能打弯儿的，还认为用粪桶和女人的内裤能抵得住洋枪洋炮。这帮人的爱国热情是没有疑义的。可是，指望他们保卫大清江山不是可笑吗？农民为什么素质低呢？因为他们祖祖辈辈固守在那一小片土地上，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他们到城里看见马桶就站在上面拉屎，自然要被骂素质低了。我认识的一个埃塞俄比亚人说，他认为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是美国，其次就是埃塞俄比亚。你要跟他说埃塞俄比亚并不强大，他要跟你拚命的。我觉得，中国有些老兄跟这位埃塞俄比亚人差不多。古人说："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这乌龟从来就没有见过大海，这虫子从来就没有见过冰，你跟它说海宽冰凉，不是找骂吗？
总之，素质这玩意儿不好说，说多了也容易得罪人。肯定有人要骂：你以为你素质高啊？什么东西！我承认我素质低，怎么样？没什么嘛！任何人的素质不可能高得不能再高吧？那就成神了。我开篇就说过了，素质的内容太丰富了，一个人不可能样样素质都高，也可能什么都不高，所以要学习提高。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把素质高低当骂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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